畢自嚴前一條套娃貸的奏疏,跟畢自嚴以往的模樣,太過迥異了。
以往的畢自嚴一副為了江山社稷,披肝瀝膽,這做了三司使做出一些成績之后,上了這等媚上的奏疏,實在是讓朱由檢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否則他不會跟王承恩說起景會家里賣豆腐,讓畢自嚴回家磨豆腐的話了。
他還以為畢自嚴是達到了目的,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亦或者是身居要職,從門雀可羅到現如今的門庭若市被迷住了眼,被腐化了。
現在看來,都不是。
畢自嚴上的這第一本套娃貸的奏疏,完全是奔著朱由檢的命門——窮,一字而來。
其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大明皇帝。
試探下大明皇帝,到底會不會被這等厚利迷住了眼。
從他那兩句其術乃是微末之小道,難登大雅之堂,其實就看出來了,畢自嚴對這等手段,是看不下去的。
朱由檢拿起了兩本奏疏,在桌子上不斷的上下換來換去,隨即放到桌上,笑著說道:“景會,來,這兩本奏疏,都是你的議,你選一個,選到哪個,就按那個執行。”
“啊?!”畢自嚴一臉懵的看著玩笑話的萬歲,最終算是敗下陣來,說道:“萬歲,國家社稷,并非兒戲,臣選不得。”
朱由檢將那本套娃貸的奏疏,扔進了垃圾桶里,玩味兒的說道:“你也知道不是兒戲呀,景會,你可知,朕若是要選了你這第一議,大明得有多少百姓,生生世世可能都跳不出這困局來?若是朕同意了,你這第二議,是不是準備永遠藏在袖子里了?”
“臣惶恐,臣只是沒寫完,還沒來得及送上來。”畢自嚴擦了擦額頭的汗,試探皇帝被皇帝發現,還被皇帝抓著教訓是什么感覺?
畢自嚴總覺得如坐針氈,站了起來。
“坐下說。以后有什么好的主意,就直接上奏就是,不要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朕要是一時間被豬油蒙了心,那豈不是耽誤江山社稷?”朱由檢笑呵呵的看著第二本奏疏,越看越順眼。
他非常理解畢自嚴的心理,畢自嚴是臣,君臣有別,無論做事,說話,畢自嚴都要小心翼翼,為了確保第二議會被采納,這欲擒故縱的把戲,不是萬歲說不玩,就不玩的。
說話的藝術,畢自嚴經年老吏,當然懂其中的分寸。
張嘴開炮一時爽,被皇帝拉清單的時候,請罪也沒用了。
“不錯,是真的不錯。你這奏疏準備了可不止一年兩年了吧,朕看著抬頭,還是萬歷二十年金榜唱名,進士及第任松江推官時候,就已經在籌備了?”朱由檢看著這奏疏,不住的點頭。
朱由檢合上了奏疏,笑著問道:“天啟元年,景會任天津巡撫,老奴酋取沈陽,改名盛京之后,景會、熊廷弼、袁太保,建三方布置,當時袁太保是個什么官來著?登萊巡撫,海陸互犄角,就是當時確定下來的吧,是誰的主意?”
“是袁太保的主意。”畢自嚴沒往自己身上攬功,反而將功勞推到了袁可立的身上。
朱由檢點頭,沒有繼續評價,海陸互犄角主張進攻的戰略,朱由檢是十分喜歡的,這個戰略的形成,袁可立居首功,而畢自嚴居次功,熊廷弼居末功。
濃眉大眼的畢自嚴任天津巡撫籌建海陸互犄角的時候,還兼京東防衛,因為遼東局勢風雨飄搖,差點在任上由巡撫轉為都督,由文官轉為武官。
王化貞大敗,熊廷弼被傳首九邊,畢自嚴因為受到了牽連,被調往南京,任右都御史,而后升戶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