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素臺吉包統皺著眉頭說道:“我認為虎兔墩所言甚是,建奴沒必要刺激右翼三旗,只需要直取平頂山,某以為代善千里行軍,被燒毀了糧草之后,定然不能久戰,必求速戰,我等只需在山道之上,層層設防,代善必鎩羽而歸。”
耿如杞略微有些嘆息的走到了案牘之前,從楠木盒子里拿出了萬歲的詔書,遞給了眾人看了一圈之后,嘆息的說道:“大明內賊,給了代善五十萬石糧草,足夠代善緩緩圖之。”
整個順義王府的中廳陷入了死寂之中。
而一直閉目的卜石兔也睜開了眼,眉頭緊蹙了一下,不過很快的舒展開來。
卜石兔也好,包統也罷,他們就從來沒有相信過大明王朝,他們相信的只是耿如杞這個人罷了。
如何才能夠爭取最好的投降條件?用最激烈的手段去抵抗。
不管是卜石兔還是包統,都沒有這個能力,去率領土默特部去做,只能交給耿如杞去打理。
包統猛地站了起來,嘴角抽搐狠狠的說道:“國賊也!此賊不誅,天理難容!”
“那是某的同門師弟。”耿如杞開口說道。
“啊?”包統后退了一步,驚恐的看著耿如杞。
郭尚禮自然知道這件事,他只是沒想到耿如杞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將這種丑事公之于眾,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但是他并沒有反對,自入歸化城以來,耿如杞幾乎所有的舉動都有深意,他還年輕,有的時間去學習。
有隙則明示之,令其讒不得入。
這是一種極其高明的處世哲學,任何時候,任何一個集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上層越是隱瞞,下層的猜測也就越多,流言蜚語謠言四起,再進行辟謠或者說解釋申明的時候,就會越被動越難堪。
我是最后一個知道我們家房子塌了的這種感覺,對于士氣,是一種極其殘酷的打擊。
耿如杞深諳處世之道,眼下歸化城是一個極為松散的聯盟,由大明軍、大明民間武裝力量保商團、土默特部右翼和左翼、以及若即若離的察哈爾左翼可汗林丹汗組成。
這是一個極為松散的聯盟,受不住一點風吹雨打,也經不起一點的考驗。
紙是包不住火的,沈棨是他的同門師弟,代善善軍陣,而兵事,攻心為上,代善能夠看不出歸化城最容易被分化的點嗎?
就以尚虞備用處的種種作為而言,沈棨干的這件破事,就是致使聯盟破裂的關鍵。
此時的耿如杞大大方方的講出來,反而有什么猜忌,會直接說出來,反而有利于進一步的行動。
“大明皇帝如何處置此人?他是耿巡撫的同門師弟。”包統依舊沒有坐下,反而是直勾勾的看著耿如杞。
耿如杞點頭說道:“沈棨凌遲,連坐全家問斬,三族官身削職為民,三代不錄,九族貶為庶人。”
包統瞪著眼睛,緩緩的坐下,他略微有些呆滯,大明皇帝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
三族官身削職為民,三代不錄,九族為庶,比草原上一刀把人砍了更加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