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說要將金薯列入正額,朕準了。”朱由檢卻歪著頭看著憑欄外的京師,說起了旁的事,并沒有接選妃的話題。
張嫣眉頭緊蹙的看著大明皇帝,用力的喘了幾口粗氣,才略帶幾分急躁的說道:“萬歲,此時建奴兵至喜峰口,大戰一觸即發,萬歲此時下詔將金薯列入正額,這是不是有些太過于冒進了?”
朱由檢轉過頭來,十分確定的說道:“朕開始也想著壓一壓,不過一想,不如借著這次建奴南下,抓出這些個,人在大明、心在后金的老鼠,把他們全都篩查出來,以后就不用一點一點的去找、去抓,錦衣衛天天忙這些事,不是浪費嗎?”
“朕就尋思著,這不逼一把,這些個老鼠們或許還會猶豫,但是朕一旦同意了畢自嚴的金薯入正額之后,這些個老鼠,必然按耐不住,露出馬腳來。”
張嫣蔥白的食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輕輕的敲動著,良久之后,她才展顏一笑說道:“這等事,萬歲做主就好,本宮一個婦道人家,這些事不懂。”
“我也不想落得個牝雞鼓翼司晨,雄狐肆志滔天的惡名,萬歲也莫要太難為本宮這個婦道人家了。”
本宮都出來了。
朱由檢他在職位上是大明皇帝,在生物范疇也是一個人。
他不是三位一體的神,他也有傾訴的**,想把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倒騰出來晾一晾,雖然今天晚上并不是陽光明媚。
但是張嫣并不打算做這個聆聽者,這種事,張嫣越來越少摻和了。
朱由檢也逐漸明白了孤家寡人這個道理,皇帝嘛,不是孤家寡人才奇怪嘞。
牝雞是被閹割后的老母雞。
先帝已去,張嫣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牝雞,守了活寡。
這是一種自嘲,是坊間流傳的那些小本本上,罵懿安皇后的話,傳到了宮里,連朱由檢都知道了這句的意思。
讀書人殺人是不見血的,他們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
這牝雞鼓翼司晨其實是一個侮辱性的典故,牝雞用典,說的就是夏姬。
在春秋戰國時期,鄭穆公的女兒夏姬,相貌傾國傾城,各國王公爭相求親。
而夏姬同父異母的哥哥公子莽,看到夏姬的美貌按耐不住,十二三歲還是花竇之年的夏姬被公子莽給玷污了。
鄭穆公發現兄妹二人的事后,強行將二人分開。
夏姬十五歲的時候,被她的父親鄭穆公,許配給了陳國陳宣公的孫子夏御叔。
夏姬與丈夫夏御叔在陳國,度過了十二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她的丈夫夏御叔死了,二十七歲的夏姬在陳國成了最有名的美艷寡婦。
寡婦門前是非多,陳國的大夫,孔寧和儀行父兩人,都看上了夏姬這個寡婦的樣貌,爭相照拂夏姬母子二人。
但是這種照拂并不是沒有代價的,孔寧和儀行父時常偷竊夏姬的內衣,并且拿出去四處的炫耀。
夏姬決定要改嫁給大夫儀行父,終結這種羞辱的局面。
孔寧當然不甘心夏姬嫁給儀行父,孔寧立刻轉手就向陳國國君陳靈公,推薦了夏姬。
陳靈公看到了已經年近三十的夏姬一面,當即視若天人、神魂顛倒。
夏姬的丈夫夏御叔,是陳靈公的親叔叔,夏姬是陳靈公的親嬸,這種關系,陳靈公當然不能給夏姬名分,但是依舊日日前往株林(夏御叔封地),寵幸夏姬。
而陳靈公并不尊重夏姬和他已經死去的叔叔,經常拿著夏姬的內衣在朝堂上開趴,舉辦了多次的原味秀。
陳靈公、儀行父、孔寧,君臣三人時常討論夏姬之事,也不顧及旁人,時人常以“公卿宣淫”來形容當時陳國的朝堂。
百姓們甚至寫了一首《陳風·株林》,來諷刺陳靈公、儀行父、孔寧的行徑,被收錄在了《詩經》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