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吧。”孫傳庭用力的撓了撓頭,大聲的說道:“去黑山方向看看。”
黑山打起來了。
建奴的炮火正在不斷的轟擊著大明的壕溝陣線,穩扎穩打的進行著推進,楯車在前,不斷的墊著木板,將壕溝鋪上,用血肉之軀,在炮火聲中,推進出一條血路。
而沖鋒在前的楯車兵,并非建奴的八旗兵,而是由漢兒、蒙兀人的老弱病殘的婦孺們,組成戰俘營的人,在推車鋪路。
在流盡最后一滴漢兒的血之前,建奴的八旗是不會輕易出動的。
張世澤對于沖鋒的漢兒和蒙兀人并沒有留情,炮火不斷的宣泄著,猛火油不斷的砸向一輛輛的楯車,無數哀嚎的人影從燃燒的楯車之上跳下或者逃離。
在戰場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張世澤并沒有太過猶豫,這是戰爭,不是過家家。
大明軍居高臨下,火炮和砲車在射程上的優勢不斷的體現,但是建奴的攻勢并沒有因為張世澤的無情和火炮優勢而停下。
反而是越來越多的漢兒精壯投入了戰場,他們不斷的推車鋪路,冒著砲車打出一罐罐猛火油和開花彈的劇烈爆炸聲穩步的向前。
一直打到了中午時分,建奴方向開始第一次響起了鳴鉦,清脆的聲音之下,建奴的人潮開始退去。
“火藥消耗過半,開花彈的數量只有不到四分之一,早上楯車極多,猛火油快打光了,十道壕溝被填平了七道,剩下的三道也被不同程度的破壞。”
“而一上午的時間,敵人損失最多的是漢兒和蒙兀人,八旗軍并沒有進入戰場,他們正在等待著最后三道壕溝防線被填平,消耗我軍的火藥和開花彈,用最少的死傷,換取勝利。”一個中年男子焦急的指著堪輿圖對著狼吞虎咽的張世澤說道。
此人名叫楊山,乃是中軍都督府金吾衛的一名千戶,是國公府的老人,世子參軍,此人就一直跟著張世澤。
“說重點。”張世澤掏出了水袋,用力的灌了幾口,炒面很干,沒有水,根本無法下咽。
“重點就是,探馬回報,大黑山和黑山之間的山道,被建奴的正黃旗和鑲黃旗所占據,大黑山和老墳陽破方向的支援,是沒指望了,我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死守戰線,在火藥和開花彈打完之后,選擇接戰。第二個選擇是向蘑菇峪大軍方向突圍,讓出陣線。”楊山指著堪輿圖,他更傾向于第二個選擇。
被擊潰。撤退之后,以老國公張維賢兩次從龍之功,以及叔侄之前的親情而論,大明皇帝不會嚴懲世子張世澤,哪怕是嚴懲,他這個千戶,衛指揮使,可以把所有的責任扛下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逃兵?”張世澤的腦袋依舊嗡嗡響,響了一上午的火炮聲,把他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稍作反應,張世澤就明白了楊山的目的。
“某可以扛起退兵突圍的全責,對方明顯主攻黑山,我部是轉進,不是逃兵!”楊山直接點名,自己抗雷,讓世子快跑。
幾個一起吃飯的參將和千戶們手中的筷子一頓,都齊刷刷的看著楊山,眼神里帶著些許的不可思議和迷茫。
“你們想當逃兵嗎?”張世澤同樣看著幾個參將和千戶問道。
幾個人倒是非常統一的搖了搖頭,他們并不想當逃兵,他們接到的任務是守住黑山陣線,為大明五軍營、神樞營、宣大衛軍到達預定戰場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