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隘口,兩側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關隘險峻,正前方不過是一條二十步寬的羊腸小道,而代善為了防止被偷襲,還在南山隘口放了九百建奴正軍,這可是嫡系,光是關隘上的火炮,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城頭。
孫傳庭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心里越來越沉重,怪不得龍頭溝附近連個斥候都沒有,建奴正軍壓根就不在乎你是否通過了那道關隘,如此天塹在手,就是通過了幾千人,又能如何?
火炮的威力,黑山戰場已經驗證過了,如此險峻的地勢,除非能把重型火炮運送到關隘之下,否則想要破掉關隘,那必須會飛才行。
孫傳庭仰著頭看著一線天一樣的絕壁,內心是百感交集,這三十丈高的絕壁,如果能上去,從上到下拋投火藥包,也能達成重型火炮的效果。
但是這三十丈高近乎于筆直的懸崖,人怎么上去?
而上山的山路在關隘的另一側。
難。
“要不我去試試?”一個白桿狼騎忽然主動請纓站了出來,說道:“孫府丞,不是要上去,從上往下打嗎?我可以爬上去,然后扔繩索下來,那樣別說一個人,五百個人也能過去。”
“你能上去?”孫傳庭又仰頭看了看三十丈的絕壁,問道:“你原來家里是做什么的?”
“采藥的,我年紀小,不爬一些危險的地方,采不到藥,讓我試試吧。”這個年輕的白桿狼騎摸著頭,憨厚的說道。
這人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很是瘦弱,也很黑,眼眶深陷,眼睛很大,很是激靈。
“你叫什么?”孫傳庭再次仰頭看了看絕壁,這太高了,從上面甩下來,后果可想而知。
“云六,后來勇字營的文書給我起了個名字叫云川。”云川摸了摸頭發,從腰間掏出一根竹竿,將綁腿的繩索拆下,將一個鐵鉤綁在了竹竿之上,笑著說道:“我去試試。”
云川將草鞋脫掉,赤著腳,將用到的繩索綁在了腰腹之上,將竹竿勾注了一塊凸起的石塊,猛地往上一竄,像只猴子一樣的爬上了竹竿,隨后一只手一只腳抻著身子,將竹竿再次掛在了一棵小樹的樹根之上,再次開始了攀爬。
“小心!”
孫傳庭仰著頭看著云川的攀爬,本就擔心,只見云川勾的小樹樹根斷裂,嚇了孫傳庭一身冷汗。
小樹斷裂掉下,云川一只手掛在懸崖上,再次甩出了竹竿,雖然危險,但是并沒有掉下來。
沒一會兒云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絕壁的樹影之間,大家只能通過掉落的石塊或者樹葉來判斷,這孩子,還在向上爬。
孫傳庭就這樣一直仰著脖子,不停的看著絕壁上的動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云川從樹影之間再次出現,這次他手中帶著一條繩子。
云川從竹竿上跳了下來,找到了自己的草鞋,擦了擦額頭的汗,喘著粗氣說道:“孫府丞你看,我就說我可以爬上去嘛。這不就是上去了?繩子落下卡在了小樹之間,我就下來,把繩子捋順了。”
“厲害!我給你請功!”孫傳庭活動著因為長時間仰視有些氣血不暢的脖頸,不住的點頭說道:“是真的厲害!”
孫傳庭又用力的仰著頭看了眼一線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明叫云川的小戰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真的厲害!”
孫傳庭打開了堪輿圖說道:“李自成,晚飯后,你帶著五百人,通過這個繩索,爬到山頂上去,留下二百人負責從上投擲火藥包。而另外三百人,李自成你負責從山道摸下去,最好能夠摸到關隘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