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英代筆將手諭寫好,王承恩才拿出了大寶印綬,按在了手諭之上。
王承恩雖然是司禮監的提督太監,但是按照大明傳統,他是不能代筆寫手諭的,因為他是掌印之人,若是他寫手諭,那就是矯詔了。
當年魏忠賢沒少干這種事,文淵閣為此沒少跟司禮監撕扯。
田秀英代筆寫手諭,這不算違制,當年大皇帝朱棣征伐漠北草原,飲馬斡難河,刻石擒狐山之時,就帶著高麗權妃御駕親征。
朱棣胳膊受創,不能寫手諭,就是權妃代筆。
大明的皇帝可不是大宋家那群皇帝,雙股中箭就哭爹喊娘的滿世界亂竄搗蛋,朱棣胳膊受創之后,依舊手刃阿魯臺北虜七人,才罷手。
這還是第一次親征,而后朱棣五次親征,最終和常遇春一樣,倒在了凱旋的路上。
大明皇帝和大宋皇帝的畫風本就不同。
“張世澤那孩子的傷勢如何了?張國公說什么了嗎?”朱由檢問起了黑山之戰中,倒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孩子。
王承恩其實滿想說萬歲爺才十八歲,張世澤比萬歲還要長幾歲呢。
“英國公說負傷才是我大明好兒郎!還拍了一下張世澤的肩膀,把張世澤的肩膀給拍脫臼了。”王承恩低聲說道。
“脫臼了?”朱由檢不由發笑,這一笑牽扯到了心肺,他又用力的咳嗽了兩下,又牽連的全身劇痛。
這身子骨,打了一仗就成這樣了。
田秀英趕忙站起來給朱由檢拍著背,臉上滿是心疼。
朱由檢依舊沒有停歇,看了不少從京中送來的奏疏,比如畢自嚴日常哭窮,但是卻言之鑿鑿的保證大軍五月之需。能在大旱的時候,擠出五月之需,畢自嚴已經盡力了。
比如刑部馮英終于釋放了鄭鄤,完成了對刑部的權力集中,而鄭鄤出了獄,收了吳孟明兩個兒子為學生,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當然也有讓朱由檢氣的肝疼的事,讓吏部尚書主持京察,又是搞自陳疏,被朱由檢下了駁回的批注,施鳳來這個閣老,不愿意放權,尚書王永光斗不過施鳳來這個從龍之臣。
順義王爵卜石兔入京,住進了十王府,縱容府上的爪牙橫行于市,被孫傳庭的師爺張方平給抓了去。禮部上書磨牙說,張方平的做法不符合上國禮儀,被朱由檢痛斥,責令張方平按大明律處置,莫要區分對待。
這些林林總總的大事小事,朱由檢一直處理到了月上柳梢頭。
“有什么想問的嗎?”朱由檢看著田秀英欲言又止問道。
“萬歲讓臣妾寫的那份奏疏臣妾不明白,畢尚書說沒錢沒糧,只能打五個月的仗,萬歲也不讓前線就食于敵。”田秀英憋了一天,終于問出了口。
朱由檢看著田秀英,離開了京師名曰宮城,實則監牢的地方,田秀英大膽了許多。
他想了想,略微有些感傷的說道:“就食于敵,那也得是敵呀。整個遼東,十年前,還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