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廣寧城的建奴,怎么可以輕放?怪事,要我說,這幾日圍城后,就開始攻城,打的建奴投降才是正道。”
“要不袁都督去三屯營親自問問萬歲?”孫傳庭砰的一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憤怒的說道。
袁崇煥連連擺手,說道:“別生氣呀,是我自己有疑問嗎?是咱們大家都有這個疑問,要是將士們問起來,為何要放了建奴,不為萬歲爺雪恨?咱們這些都督們,也好對下面有個交代才是。要不落得個不忠不孝之名,豈止是笑話?”
“勇字營不需要,可是其他各軍,需要有個理由,此時各軍可是攥著拳頭,要打一場大仗,為萬歲爺在老墳陽坡吃得苦雪恨呢。”
袁可立伸手攔住了孫傳庭,抽出了一份手諭說道:“這是萬歲的詔命,具體的理由,是萬歲體恤我大明軍卒連戰,死傷頗多,若是能不打,拿下廣寧孤城,那是最好不過。”
從大明金國的大小平頂山開始,大明軍隊連戰不斷,宣大衛軍更是在西面打了東面打,損失頗大,尤其是平泉之戰的險勝,更是損耗極大,拿下廣寧,大明拿得下,怕也是很難守住。
若是可以兵不血刃,就沒有守不住的顧慮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萬歲有體下之仁,我大明得此明主,焉有不興之理?!”袁崇煥用力擊掌,大聲的說道。
“好好說話,非議君父,你可知是大不敬之罪?”孫傳庭當然聽出了袁崇煥話里的陰陽怪氣,厲聲訓斥著。
袁崇煥示意孫傳庭稍安勿躁,擺著手說道:“袁太保,你們京師三大營立下了赫赫戰功,耿巡撫手中的宣大衛軍更是連戰告捷,萬歲爺要出城三十里去決勝口接你耿巡撫,可是我們這幫遼西的弟兄們呢?他們可是一根毛都沒撈到,拔幾個軍寨,咱大明的稚子小兒,豈不要笑我遼西鐵騎,徒有虛名?”
“此刻臣之求戰之心,為君父威名,也為遼西上下一十二萬軍將,還請諸位理解一二。”
袁崇煥陳述里的理由是大明興刀兵已有一年有余,北方諸鎮皆立奇功,唯有關寧軍無功有過,還被扣了錢,他請戰是為了建立軍功證明自己,但真的如此嗎?
其實袁崇煥謀的是廣寧城的控制權,這可是辟土千余里,得有多少田地?
他在萬歲面前夸下了海口要把遼西走廊的軍費降下來,落實到實處,就是得多屯田,有糧才能降餉。
繞來繞去,他還是奔著完成自己吹過的牛而去,此時廣寧城下,唯有他關寧軍有攻下廣寧的實力,他自然不會同意這份詔命中的圍而不攻。
袁可立對袁崇煥的心思那可是門清兒,但軍令在前,袁崇煥也不敢如何。
“袁都督,你忘了幾個月前被斬首的王化貞了嗎?當年,王化貞也是勝券在握,可是呢?還不是被建奴一陣破營,再陣破陣,三陣追殺,十四萬大明兒郎,或奔或逃,前車之鑒,后事之師啊,袁都督。”張維賢捧著自己的大茶缸抿了口熱茶,提醒著袁崇煥,打仗并不是兌子。
袁崇煥被懟的啞口無言,他算是東林,畢竟他的坐師是孫承宗,東林黨魁。
王化貞把廣寧丟了,眼下云集廣寧城下,是給他們東林擦屁股來了。
張維賢兩次從龍,對東林人可沒什么好感,天啟皇帝落水之事,至今不明不白。再說論耍流氓這等事,哪里輪到他袁崇煥現?
袁可立直接被張維賢一番話給說笑了,喝了口茶,看著袁崇煥又是輕笑了兩聲。
袁可立看著袁崇煥氣的臉色一會發青,一會發紫,笑著說道:“你呀少抱怨兩句,京師三大營必然是要回京的,耿巡撫自己地頭上還一大堆事,這里可是與建奴爭鋒之地,管理廣寧最后落在誰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