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雖不知蘇劫明明在說張良,可是為什么又說到了這里。
只能順著蘇劫的話。
繼續想了一下,拱手道:“太傅,這些日子以來,寡人長長在想,寡人若是滅了一國,要不要殺了這些曾經敵國的大臣,心中實難抉擇,可是后來,寡人忽然想到,這天下紛爭不斷,百姓們無一不希望哪一日天下大定,再無兵戈,既然百姓都如此去想,那身在朝中的臣子們若是尚有良知,知道若是抵抗秦國便是逆天無道,寡人,未嘗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
“若是真心為了我秦國的江山社稷,寡人也依舊會重用他們,繚,本是魏國人,如今一心為秦,蒙氏,本是齊國人,如今對秦國來說,更是滿門忠烈,只要寡人做的好,天下人都可謂寡人所用,寡人如此想,可對?至于太傅所說的余孽,寡人會圈禁他們,直到寡人認為,他們不在懷念故土,便放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太傅口中,所說的作亂了。”
嬴政的言論,讓蘇劫心里泛起了滔天海浪。
這就是嬴政能夠一統天下的原因吧。
也許,這才是為什么嬴政每次滅掉一國后,都沒有殘忍的去殺害敵國的官員。
就是連君王,都沒有直接殺過。
反而,如后勝,李園這些人,直接嬴政下令,當場捕殺!
劉邦當初叛秦,幾千年以來,都說的是押送男丁去修長城,遲到了,要面對秦國的刑罰,懼怕之下,不得不上山做匪。
要不是后世出土了一份秦簡,這暴秦暴君之名嬴政是如何也洗刷不去的。
這和嬴政的作風卻是相違背的。
蘇劫站起來,對著嬴政稽首道:“大王的胸襟,臣心中萬分欽佩。”
蘇劫繼續道:“大王的胸襟確實無人可以比擬,但是,臣卻不認同大王的說法。”
嬴政頓時道:“政兒也是閉門造車,未必是對的,還請太傅說。”
蘇劫正色道:“蒙氏,繚,頓若,李斯,甚至呂不韋雖然都是他國之人,但這些人皆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在于,要么出身卑微,要么不用于本國君王,幸得大王垂憐,委以重任高位,所以他們當然盡孝衷心于王前,以使大王得逞并天下之大志,那張良和這些人有何不同?”
“他是韓國的五朝元老之嫡,韓王安的宗廟之親,不管大王如何對待他們感恩戴德,這樣的人和他本來的國家的君王,已然是兄弟之情,舅叔之誼,自己的國家若是亡了,則宗廟祖宗亦毀,就好比這張良,遽然聰慧,但在秦國的角度上,此人卑身來秦,以其雄辯震懾朝堂,外忠實而內奸詐,若是大王所用這類之人,一旦秦國面臨成敗存亡之時,大王可敢保證,他不會背叛大王和秦國嗎?”
蘇劫的一句話。
讓嬴政細細一想,頓時兩眼搜索,神色凝重,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招攬天下之人,那不是給秦國埋下了巨大的隱患了嗎?
他想到了義渠。
想到了,這么多年來,被秦國覆滅的國家。
那一個國家最終作亂的,不都是這些人嗎?
嬴政問道:“太傅是想告訴寡人,如果寡人覆滅了六國,那六國的土地上,一定會有叛軍來抵抗寡人的統治?”
蘇劫點點頭。
嬴政又道:“那寡人若是覆滅一國,屠殺了他們,那天下人是不是會說寡人是暴君?后世會不會說寡人無道,會不會給寡人的秦國,留下無邊的禍患。”
蘇劫搖頭道:“大王多慮了,但凡覆滅一國,屠其宗廟,滅其薪火,便可無憂,若是真有治世之才,大王大可施以仁愛,何人敢說大王是暴君,大秦是暴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