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芻終于出聲道:“孩兒負芻,見過君父!”
“這!!!”
“大王的兒子!如何可能啊。”
黃歇此刻才終于明白,此前他對負芻為什么憑空有些戒備。
不就是因為這負芻的眼睛,太熟悉了。
熊完年輕時,在秦國,不就是這般模樣嗎!
熊完聽聞,如雷聲之重,心如噴涌,難以控制的顫顫巍巍的指著負芻道:“你,你叫寡人什么。”
負芻道:“君父!”
黃歇幾乎失去了理智,他黃邑的百年大計,好不容易落下了帷幕,整個楚國都即將掌于他一人之手,可現在居然出現了一個公子。
而且才思了得,在想想襁褓里的兩個兒子,這可是大敵。
恰好,襁褓里的熊悍和熊猶頓時嚎啕哭了起來,讓黃歇心頭一緊。
正要出言喝罵。
卻被熊完大聲所制止,熊完推開扶著他的宮衛,厲聲道:“大膽,你可知,冒充寡人的子嗣,是何后果?整個天下,都將無你容身之處!”
熊完的聲音變得厲喝。
負芻也絲毫不讓,道:“負芻本只想茍且于一生,但當今天下,諸侯弱唯秦獨強,負芻一為儒家弟子,二為君父子嗣,豈忍見到楚國的百姓和君父一生心血毀于秦手,這才于恩師多番思量,決定認祖歸宗,儒家有言,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也,乃負芻所愿,只要能讓楚國強盛,君父的社稷永存,負芻生無寸土可立,死無葬生之地,又有何妨?”
熊完盯著負芻的雙眸,二人各不相讓,但是都能看到對方眸中隱隱跳動的眸光。
群臣也都不敢插嘴。
負芻的話讓人動容不已,儒家教義,本就是倡導不能視國家和百姓的危難于不顧,負芻這一番話,站在儒家和君王子嗣的面,說明了自己的道理。
負芻話音一落,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一塊白玉,慎重的將其雙手捧向熊完。
黃歇和眾人紛紛都站了起來,仰頭看向手中的物件。
熊完驚的后退,百官更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熊完顫抖又急切的將白玉拿到了手中,古樸的刻印已然有些發黃,但是皆白的玉尚未因為時光的流逝而出現半點的改變,“太子完!這,這是,寡人的佩玉怎么在你這里。”
負芻道:“孩兒雖不在君父身邊,但身上流淌的血,便如這白玉,玉雖可碎,但不可改其白,負芻可死,亦不可換其宗,君父相問,其實答案已然在心里。”
李嫣嫣早就慌了神色,兩眼不斷的看向李園和同樣慌張的黃歇。
而李園的拳頭早就握得緊緊的了。
熊完的思緒,頓時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個早就被他遺忘的面容出現在腦海里,“樂寧!”
他當然記得,他的太子玉佩給了誰。
“你是樂寧的兒子?”
負芻笑道:“若是母親知道,君父還記得她的名字,九泉之下,定然安息了。”
黃歇也和朱英二人相互驚愕的看去,腦海里也想了起來,樂寧,不就是當初逃回楚國的時候,在宜春時,大王結識的女子嗎,而且,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大王回到陳郢之后,一心就在穩固朝政,周旋于貴胄之間,這件事,能在二十年后,從一個青年的嘴出提出,那還有假不成?
熊完緊握著白玉,一時間,臉色都殷紅了數分,他看著面前于自己有著七分相似的負芻,哪還做懷疑,當年也就是自己在藏身在樂寧家中一月的時間,所留下的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