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意思是,圣人治國,不會全部去照古,也不可全部考慮現在,而是要因時而治!能解決現在眼下的問題,才是法。
嬴政繼續說道:“如果按你所言,我秦國每逢大才,都要去沙場殺敵,才能從公士逐步而上?那這滿朝文武,在寡人看來,是不是也要如你所說,去沙場殺敵?”
熊啟接著說道:“大王,文政豈可于軍政相提并論!事關社稷,臣不得不直言啊。”
熊啟話里沒有直說。
說白了,秦國雖然可以特賜高位,但都是文政,商君,張儀,都是如此。
可是這一來,就賜予雁門大將軍,總領兵權的,秦國百年來就這一人。
而且,重要的是,不難看出,大王給與的虎符,那可是封疆大將的待遇!豈是等閑。
熊啟接著說道:“但大王也應該知道,圣人之為治國,一賞,一刑,一教,大將明賞不費,明刑不戮,明教不變,大王今日未攻而言賞也罷,但李牧將軍安知我秦法的刑,秦法的教,臣絕不是有所私心,而是為了李牧將軍和秦國百萬將士及秦國法制之社稷著想,懇請大王三思,切莫讓將士寒心。”
熊啟說完,也不由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他能做到相邦高位,楚國也有了復興的希望,武侯已然如泰山壓頂,豈可再來一個李牧。
為了大局考慮,他不得不站出來和嬴政較量。
嬴政氣得發抖。
冷冷的說道:“寡人豈會讓將士寒心?”
嬴政看著熊啟,一字一句說道:“相邦沒有私心?那為何只言其一,不言其二?圣人治國,卻是有一賞一刑一教,可是那你為什么不說,明賞之猶至于無賞,明刑之猶至于無刑,明教之猶至于無教,在寡人來看,李牧將軍便足以當得起這無賞,無刑,無教,既然如此,將士們豈會心寒?寡人又何來亂法?”
“什么?”
李牧聞言,兩眼瞪的老大。
此時是秦國的政議,所以,他沒說話。
但是,嬴政這一番話,卻讓所有人嘩然,這是何等的恩寵,何等的信任!
在李牧心里更是如飲甘泉。
這樣的大王,他李牧如何敢不為其效死呢。
嬴政的意思是,最高的獎賞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不用獎賞,最高的刑罰,到了一定時候就可以不用刑罰,最高教誨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不用教誨,因為李牧是忠臣的,我嬴政相信。
換而言之,就是李牧不會觸犯法,不會因為寡人沒有去教,就不知道對秦國的忠誠。
熊啟垂頭,剛想辯駁。
蘇劫卻先一步站了出來,道:“大王和相邦不必在為此爭執!請大王息怒,相邦言辭雖逆耳,但卻為社稷多想,以臣看,大王和相邦最難共計的便是前線將士,是否有所異見,百姓有所異見,此舉大王確實不可不思,相邦所慮也不是全無道理,想必李將軍多年戍邊從軍,也知將士們的心思,定然也能知曉相邦的一片苦心!”
李牧如何不知。
就好像他的親軍,會聽從他李牧的,但不會聽從趙偃的。
就像魏武卒,會聽從吳起的,但不會聽從魏王的。
李牧即便在厲害,但是總體來說,目下的情況,秦卒是仇視的,甚至百姓也是。
這一點,一定要考慮在內。
李牧點頭說道:“臣,對相邦所言,并無多慮,但臣對大秦,可萬死。”
嬴政面色好了一些,看向蘇劫道:“那太傅既然有言,可是有其他思慮?”
蘇劫說道:“秦法二十三律,說到根本,國之所以治者有其三,一為法,二為信,三為爵,法不可亂,信不可失,爵不可替。”
“李牧將軍投效大秦,此乃將軍之信,大王讓將軍鎮守雁門,此乃大王之信,必然無人可以詬病。”
“李牧將軍未斬一人,不立功,大王不賜爵,不舉功,此乃秦國之軍功爵,不可亂,亂則國必無力。”
眾人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