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看出,他們都是腦袋發麻。
宋如意見狀,立刻面色化作一片冰冷,環視而去,冷哼一聲,最后對著姬丹說道:“太子,眼下之局面,臣以為,最大的問題,便是易水匯聚百姓,到底該如何處置,戰事在即,若是不加以立刻疏導,一旦秦國來攻,我等便是束手就擒,臣以為,應該速速命人將百姓送往薊城安置。”
作為副帥的宋如意已然說話。
其余眾將也都紛紛點頭稱是。
然而。
同樣也在思慮這件事的太子丹,卻忽然搖搖頭,說道:“不能去薊城,要去,只能去遼東。”
眾將面面相覷。
露出驚愕之情。
要知道,乍一看,從易水到遼東,那有多遠?
沒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可如今是什么時節,近的薊城不說。
那為何要千里迢迢去遼東?
這可是幾十萬百姓。
沒有車馬,全靠路行,怕是到了遼東,就要死上大半。
太子丹的話讓整個軍帳鴉雀無聲,都尉陳昌頓時說道:“臣也贊同太子的辦法。”
“這是為何?”
陳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兩眼看著西方的秦軍,道:“此乃那王賁之謀也。”
“我等,若是將這些百姓,遷往薊城,以薊城當下,無法安置不說,不僅如此,這些見過秦軍的百姓前往了薊城,必然會出現像易水大營的這樣的謠言,到時,謠言如波濤翻滾,傳遍燕地,荊軻之死而讓燕國上下舉國抗秦的信念變會轟然倒塌,秦國,滅三晉,而不殺三亡,其用意何在,不難猜測,而這些見過秦軍的百姓,一旦因為秦軍的不殺,而傳遍燕國,諸位以為,對薊城和燕國來說,好壞與否?以末將看,這就是真正的滅頂之災啊。”
眾將聞言,不由這才明白姬丹的意思。
看到易水,便能想象得到薊城。
宋如意拍案痛聲道:“秦將王賁,好毒的奸計,若是這般,如何是好,秦舞陽最為憂心便是,如今易水一旦大亂,若是秦國乘機來攻,我等半度而攻的策略,怕是前功盡棄。’
半度擊之,乃是燕國唯一的抗秦辦法。
也是唯一能模仿當年長平之戰一樣,以同樣四十萬的兵力對抗秦國四十萬,甚至還打算形成圍殲。
“為今之計,以別無他途,太子,臣以為,一邊將亢地的百姓遷往遼東,一邊,派人安穩三營將士,同時防止秦軍來偷襲,任他萬般策略,我自巍然不動,堅守地形,秦軍也無可奈何,最多此舉也只是給我軍制造麻煩而已。”
“不過,遷移遼東,不可不慎,遼東不比薊城,已然大雪降臨,一日不停,遠赴不說艱難險阻,護衛,糧草,保暖衣物,這些都是需要我們來安排,若不能細細斟酌,百姓尚未到遼東,怕是就和當年燕國的俘虜一般,大半死于路途。”
“一旦如此,這些百姓的族親若是有所差池,傳回易水,那后果,不堪設想啊。”
宋如意也不愧為當初易水的主帥。
三營將士之中,不少人都是來自于亢地,這些人都是他們的父老鄉親。
太子要將百姓遷移到遼東去。
遠的不說,就說,這糧草要多少,衣服要多少,千里迢迢的,萬一出了什么問題,一旦被三營將士知道他們的族親居然死了,或者出現了什么其他事。
說難聽點,那還不造反?
宋如意的話對姬丹來說,以及對燕國上下的將士,心理上,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但同樣,這也是繞不開的難題。
只能對著秦國的毒計,不斷在心里謾罵,宣泄那無處安放的靈魂。
秦舞陽終于出聲,道:“再難,燕民乃是燕國立國之本,臣,說句不敬之言,易水丟了,我等還要憑借遼東以抗天下,遼東,便是燕國最后的土壤,太子,將燕國有生之力遷往遼東,必然也是包含了這一層意思。”
“就當下而言,若是我等至燕民于不顧,任其死于路途,到時,不必秦國來攻,燕國民心何在,三營將士衛國憤死之心何存?”
“燕國若是失了民心便不可立足于天下,到時,即便得了長白關,亦是一頃刻崩塌的無用之地。”
秦舞陽頓時對著姬丹稽首道:“太子,天下列國可負可欺,但是,唯有燕民不可負,亦不可欺,懇請太子,不管何故,必須要分出兵馬護衛燕民前往遼東,哪怕前線艱難,也要將易水糧草按量分潤給亢地的難民,否則,我大燕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