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等皇甫嵩退出德陽殿,曹節方才開口詢問。
“陛下何故不派遣中郎將盧植去帶兵平叛?朝臣多是舉薦皇埔將軍不假,可論智謀,盧中郎將儼然在皇埔將軍之上,征討鮮卑,或許他更有把握一些。”
曹節看人很準,盧植性格雖然暴躁、乖戾,可在領兵上,卻是異常的沉穩。
幾年前,他平定交趾叛亂用兵如神,給曹節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
何況曹鑠曾經也提到過的,對抗鮮卑必須以正合,以奇勝,從這點上看,智勇雙全的盧植儼然比將門之后的皇埔嵩更加適合。
“這個嘛!”天子劉宏緩緩睜開眼眸。“盧植此人,幾次三番來煩朕,打算用朕的錢成就他的戰功,想都別想!”
敢情,天子一早就把盧植給記恨上了。
曹節微微一愣,倒沒有想到是這個緣由。
天子劉宏站起身來,又補上一句。“皇埔嵩此人將門之后,想來會對曹操有些提點吧!曹鑠那小家伙‘助爹心切’的苦心朕知道,朕就幫他一把,讓皇埔嵩多多指點下曹操。”
呼…曹節呼出口氣,原來如此。
竟沒想到,陛下竟然對小曹鑠的“助爹心切”如此的上心。
想到這里,曹節撫住額頭,心頭不住的喃喃。
“曹操呀曹操,你真的是絕了!這世道別人都是拼爹,到你這兒,敢情是拼兒子呀。趕明兒,你擺不平事兒了,大可以高呼一聲——我兒子是曹鑠,保不齊,天大的事兒也就平了。”
心念于此,曹節搖了搖頭,淺淺一笑。
……
……
頓丘,是濮陽城的一個縣,距離京都不遠。
天子的詔書從洛陽出發到這里,三日足夠,可偏偏趕上了雨季,五日都沒能送到。
曹操重歸頓丘令便遇上了頓丘的梅雨季節,綿長且充滿危險。
十日前,曹操收到過一封家書,里面大多是曹嵩對他的數落,責罵他偷拿家財,責罵他敗光家產,還一本正經的指責他,再這么下去,鑠兒賺的都沒他曹操花得快!
當然,對于這些,曹操一笑而過,他來頓丘本不為賺錢,只是為了實現他成為“帝之輔弼,國之棟梁”的理想罷了!
理想?哪個不需要花錢?
可偏偏信箋中,有曹鑠提到的一句話——阿父可要小心頓丘的梅雨季節,黃河大堤未必能抗得住。
呼…
黃河大堤,三年前曹操曾親自加固過。
不過,之后的一連三年都沒有修繕,再加上今年的雨季又異常的漫長且猛烈,黃河水勢洶涌,一下子,曹操心頭升騰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鑠兒可不要一語中的呀!
古時候,沒有天氣預報。
所謂對天氣的判斷,大多是登樓望氣,最多能預測到半天之內的天氣,能看到目所窮及的氣象變化。
便是為此,曹操不敢大意,整日里親自駐守在大壩旁。
自從曹操到來后,頓丘百姓們好像都有了主心骨一般,一個個緊緊的站在他的身后,對他的話更是奉若神明。
曹操說要駐守大壩,百姓們也跟著駐守。
幾百位農人都穿著蓑衣分散立在大壩上。
風雨如注,彼此間根本聽不到說話的聲音,若是哪里出現險情,就會敲鑼打鼓,其他人第一時間趕往決堤地點,保證頓丘千頃良田不受水患。
雨水自曹操的臉角滑落,他始終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