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萼也很緊張,岳父的回答事關他的猜想。
殷開山茫然道:“李彪是誰?難道也是害你的人?可為父的印象中……并無此人啊!”
陳萼凌亂了,就覺得頭腦中亂哄哄的,既然回到了第二個貞觀十三年,為何會沒有李彪?他看了過去,就見李彪目光呆滯,額頭大汗淋漓,這讓他心中一動。
是不是因為李彪沒死?岳父的記憶中才沒有李彪這個人?
“溫嬌,我的兒啊!”
這時,殷夫人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溫嬌,大哭道:“娘要知道是這樣,怎么也不會讓你和光蕊去江州啊,唉,這十八年來,真是苦了你啊,為了小萼,忍辱負重,以身侍賊,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光蕊也不嫌棄你失了貞潔,這樣的好相公哪里去找,今后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溫嬌頓時俏面慘白,渾身都顫抖起來,連忙道:“娘,你說什么呢,那劉洪早就死了,小女哪里以身侍賊了?不是好好的嗎?”
“兒啊,明明是你爹親率六萬大軍去江州捉拿了劉洪狗賊,當時你無顏相見光蕊,要投河自盡,被救了下來,你該不是糊涂了吧?好好,娘不說了,行不行?”
殷夫人安慰著溫嬌,唯恐說錯話,可是緊接著,又看到了張氏,一把抓住張氏的手,唉聲嘆氣道:“親家母啊,讓你一個瞎老婆子流浪在外十八年,都是我們的錯啊,早就應該把你接回來的,你可別見怪啊!”
張氏懵逼道:“親家,你說啥?我沒瞎啊。”
殷夫人解釋道:“小萼是有道行的高僧,他找到了你,為你舔眼睛,才把你眼睛舔好的。”
“岳父,你看我多大?”
陳萼突然福至心靈,問道。
殷開山打量了陳萼片刻,點點頭道:“雖已十八年過去,賢婿卻仍是少年模樣,令人羨慕啊。”
“那您看溫嬌呢?”
陳萼又問道。
殷開山道:“一如出閣之時!”
李彪小聲道:“老爺,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小的渾身毛毛啊!”
別說李彪,陳萼、溫嬌與張氏都是渾身發毛,只有寶玉寶釵不諳世事,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院內明顯說不到一塊去的兩撥人。
“相公,妾看父母也沒變老啊,為何他們要一口咬定已經過去了十八年,還把妾和相公說的多慘似的,對了,今年明明是貞觀十四年,為何變成了貞觀十三年?”
溫嬌小聲問道。
陳萼心中一動,他似乎想到一種可能性,也就是佛門常掛在嘴上的夢幻泡影,但其中的原理還沒想明白。
就在他皺著眉,暗暗尋思的時候,一聲佛號從門外喧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僧人合什走了進來。
這名僧人,眉目與陳萼有七八分相似,如果蓄上頭發的話,說是兄弟倆絕對沒人懷疑。
“小萼……”
殷夫人剛剛叫喚,殷開山就打斷道:”什么小萼,叫玄奘法師,人家現在是長安有名的法師啦!”
“小萼?”
溫嬌也忍不住驚呼,只是那聲音中,全然沒有見著愛子的喜悅,而是充滿著驚懼。
任誰見著分別不到一個月的一歲愛子,再出現時,居然成了十八歲的少年,都會毛骨聳然。
陳萼倒是一臉平靜,與小萼對視。
小萼淺然一笑,吟道:“圓覺妙心句空花,空花滅已金剛性
依幻說覺亦名幻,幻覺無覺未離幻
知幻即離離方便,離幻即覺未漸次
一切眾生本來佛,無修無證現金剛
輪回空花本無生,空花滅時無所滅”
陳萼沉聲問道:“你是否要告訴我,世事如幻,你與我的父子情份,如同虛幻中看到的花朵,隨心而生滅,只有斬斷了俗緣,方能得成正果,可是如此?”
小萼合什道:“貧僧修持于金山寺中,時常掛念父母安危,今見父母無羨,心懷寬慰,終可去尋那大自在、大逍遙、大圓滿與大解脫之道,陳施主、殷施主,諸位施主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