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萼竟無言以對。
“龍王,龍王!”
這時,一名巡河的夜叉匆匆奔了進來。
“什么事?”
涇河龍王問道。
夜叉急道:“壞事了,壞事了,臣巡水去到河邊,只聽得兩個漁樵攀話,那漁翁說:長安城里西門街上,有個賣卦先生,算得最準,每日送他鯉魚一尾,他就袖傳一課,教他百下百著,若依此等算準,豈不將水族盡情打了?何以壯觀水府,何以躍浪翻波輔助大王威力?”
“大膽,本王去斬了他!”
涇河龍王大怒,提了劍就要去誅殺這算卦的。
陳萼心里一跳,這事來的還真快啊,要是讓涇河龍王見了袁守誠,鐵定受不了激,在降雨上動手腳,最終觸犯天條被魏征殺死,自己得阻止。
“且慢!”
陳萼攔住道。
“呃?”
涇河龍王不悅的看過去。
陳萼道:“龍王先莫動怒,待我去勸說一番,讓他二人不來涇河打魚便是,龍王又何必手上沾了血腥殺戮?”
“嗯~~”
涇河龍王想想也是,揮手道:“陳狀元且去試一試,本王靜候佳音!”
陳萼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出了龍宮,陳萼沿著河岸尋找,果然見著兩個漁夫,他知道這兩人一個叫李定,一個叫張稍,都是不登科的進士,于是喚道:“可是張兄和李兄?”
“閣下是……”
二人同時望來。
陳萼拱手道:“在下太子詹事陳萼,探得二位賢名,特來請兩位先生出山,與我共同輔佐太子,如何?”
“是你?”
李定目中現出訝色,擺擺手道:“那爭名的,因名喪體,奪利的,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去,算起來,還不如我們水秀山青來的逍遙自在。”
張稍也不耐道:“我倆自食其力,不假外求,陳狀元莫要再勸!”
說著,就伸手收網,那網中,數百條魚兒撲騰亂跳,不禁哈哈笑道:“先生果然百課百中,哈哈,又可以換酒喝啦!”
陳萼眼睛瞇了瞇,便道:“張兄自稱不假外求,可這魚兒天生地養,本是逍遙自在,今日卻被張兄一網打盡,遭那刮鱗剖腹之苦,水煮火烤之災,張兄可曾想過自己的逍遙是建立在魚兒的痛苦之上,這難道就是張兄所求的逍遙?”
李定現出了怒容,哼道:“我們打魚為生,不求人,關你什么事?”
陳萼道:“你倆明明是有本事的人,卻不為國效命,不為民謀福,是為不忠,將一身本領埋沒于荒土,罔顧父母師長的期望,是為不孝,為求自身逍遙,害死魚兒無數,是為不仁,又詭稱自食其力,實則畏難而退,是為不義,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竟還有臉大言不慚?”
“放肆!”
張稍大怒:“天生地養難道就不能任由我倆索取?我們不偷又不搶,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如此不堪?難道是你有異于常人的經歷讓你心智扭曲?“
李定冷笑道:“你的妻子被人霸占十八年,你的孩子僅懷孕三月就生了出來,呵,你甘之如飴,倒是好涵養啊,難怪外面人都稱你綠帽陳呢!”
張稍也不屑道:“他岳父是殷開山,堂堂當朝宰相,還不是舍不得那份名祿,戴個綠帽怎么了?能換來功名富貴,大把人愿意戴,咱們和這綠帽陳沒什么好說的,收了魚兒就走!”
陳萼心里瞬間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他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居然如此惡劣,不過他不怨張稍和李定,因為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這樣的經歷。
罪孽禍首,還是菩薩給自己和溫嬌強加的人生。
佛門啊佛門,你太過份了!
搶去自己的兒子,還要敗壞自己的名聲,最后讓自己旁觀者清,承受這份沒法分辨的屈辱和痛苦!
陳萼怔怔站著,李定和張稍離去都沒留意。
“遭了!”
突然他想到,自己在外面被人辱罵,那溫嬌呢,會不會也被罵作不守婦道?
自己得趕緊回家,提醒溫嬌別出門!
陳萼顧不得再去龍宮,撒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