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浪這件事,何瑾向來是認真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非但真浪了起來,還跟大海的波浪一樣,一浪接著一浪,連綿不絕、樂此不疲的。
這些時日的校場之上,總能看到他拿著一根木尺瞎轉悠,看到哪個士卒站姿不標準了,上去就是一頓拍胸拍肚和挑下巴的三連:“挺胸、抬頭、眼睜大!......站都站不直,沒吃飽飯嗎?”
要是別的營司馬如此嚴厲,氣急的士卒肯定會頂嘴。可何瑾這里就不會,因為他真讓士卒們吃飽飯了。
非但由一天的兩頓改為了三頓,由稀飯變成了干飯,偶爾還加餐有肉——這樣的待遇,可是士卒們在家過年都享受不到的。
更不用說由于生意擴張,何府的后廚培養起了一批徒弟。
這些徒弟們被何瑾調入軍營后充當軍廚后,做出的飯菜雖然比不上醉東方酒樓的盛宴珍饈,但也五花八門,噴香可口......士卒們就算訓練再艱苦,可想想美食的誘惑,也就忍下了這口氣。
至于說訓練的效果,當然是......慘不忍睹。
雖說這些士卒們能被征募軍中,無不是年輕力壯、粗通武藝之輩。可站軍姿絕非看著那么簡單,而是要前腳掌吃力,將整個身體都繃起來。
士卒們還把握不到要訣,自然上來就遭遇了吳匡那等困境,最多堅持個一炷香的時間,身體就不受控制地松懈下來。
然后何瑾還整天瞎雞兒地浪,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不急,自然有人便急了。
“主公,都時至今日了,還沒一個伍練好站軍姿的......”吳匡愁眉苦臉地來到何瑾的營房,忍不住撓頭道:“是不是我等對士卒的要求,有些太高了?”
何瑾忍不住就笑了,道:“無妨,讓他們先練著。”
“畢竟站軍姿此事,只要掌握了訣竅后,進展便突飛猛進。更何況我特意如此安排,主要還是為了改善軍營抱團兒的風氣。”
“改善風氣?......”吳匡眼珠子都瞪大,十分佩服何瑾的厚顏無恥:你分明就是浪得都飛起了,還找什么借口......
我信你個大頭鬼喲!
可何瑾就蜜汁自信的樣子,起身走向門口,指著外面那些練兵的伍長和什長們,道:“難道你沒發現,他們已不針對其他地方的士卒,而是只針對那些不用心練的人?”
“嗯?......”吳匡粗重的眉頭一蹙,仔細觀察了一番校場,發現果然如此。
因為有了獎懲機制后,同伍同什的士卒便結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而在其他什伍的老鄉們,反倒成了競爭關系。
如此一來,來自什么地方已變得不重要,能不能練好軍姿才是重點。
為達成這個目的,士卒們就不得不放棄地域偏見,相互交流站軍姿的心得。這一來二去說起話了,互幫互助,關系自然漸漸改善起來。
“主公神機妙算,真乃帶兵大家!”
吳匡當即恍然大悟,欽佩不已地贊道:“從此以往,士卒們只會心往一塊兒使,勁兒往一處用。再不分什么涼州兵、并州兵、司隸兵,就算站不好軍姿也值了!”
話音剛落,便見高順也蹙著眉走了進來,嚴肅地說道:“主公,屬下覺得這站軍姿一事,還應再調整一番。”
一聽這話,何瑾頓時感覺這站軍姿引出的事,也太過有趣了:吳匡是剛開始反對,這時候反而很支持;高順卻是剛開始支持,此時反而要反對了?
“不,何司馬誤會了。屬下并非要反對站軍姿,而是懇請何司馬酌情調整一番。”說著,便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道:“屬下口拙,還請何司馬親自來看一眼。”
“嗯......”何瑾疑惑地點點頭,弄不清高順在搞什么幺蛾子。
到了校場后,高順便喚來了一什,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出去......”然后對剩下九人下令道:“站直了,將你們三天來的成果展示一下!”
話音落下,就有九個親衛上前,分別在那九名士卒的脖子上拴了根細線,線的下端綁個小石頭,石頭的下方又鋪上一撮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