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料顏枚話音落下,就聽見“咚、咚、咚”沉悶的戰鼓響起,身后的黑色瞬間成為了白晝:無數的火把舉起,讓人看清他背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五百人的騎兵!
同時一個巨大的身影,也在那“顏枚”身側出現,對著王匡怒吼道:“叛主狗賊,今日某家要剁碎了你喂狗!”
一看那人長相,王匡立時嚇得心神大駭:那人,竟是曾經何進帳下的吳匡!
這一刻,他就算再傻也反應過來了,對著那“顏枚”顫抖地問道:“你,你便是故大將軍次子何瑾?”
“喲,這時候不說我爹是屠戶了?”
何瑾這才嘿嘿一笑,道:“你之前誆我爹,我就反過來誆你,且你名字就叫匡......有沒有感覺冥冥之間,自有天意?”
說完,他還環了一下手,調侃道:“不過王匡啊,眼下你該擔心的,不應是這個吧?看看周圍......你已被包圍了,速速放下兵刃投降,可饒爾等一命!”
王匡這才駭然地看向周圍,只見道路兩側的緩坡上,各出現了一支軍隊。火光搖曳下,大隊精銳人頭涌涌,猶如地獄冒出的群鬼.......
最前面是一人多高的巨大櫓盾,隨著鼓點緩緩地壓過來,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鐵墻——這種櫓盾底部可以深深刺入泥土,立穩之后無論是弓箭還是兵器都可以抵擋,是活動的堡壘工事。
巨盾上端露出后面無數高舉的矛尖,看到它們,王匡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長矛長度大約有普通長矛的三倍,不僅讓步卒難以突圍,連騎兵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只要自軍有所異動,一排排平伸的長矛會形成刺墻,保證連敵人的頭發都沒有摸到,馬匹和騎士已經被刺成肉串。
更可怕的是,在震耳和鼓聲和沉重整齊腳步聲中,還隱約還聽到了弓弦被拉緊的聲音:那些櫓盾背后,竟藏有弓手!
如此精銳的部卒,這般毒辣的引蛇出洞之計,以及敵軍占據有利地形......王匡瞬間有些絕望:何瑾,你可真是算無遺策!
更可怕的是,此番還是他領兵的第一仗,便如此虛實相間、陰險多謀......這,這真是一介十七歲少年所為?
當下,就在緩緩逼近的部隊壓力下,王匡瞬間崩潰了,大吼道:“敵軍人數與我等相差無幾,將士們,為天下大計、討董大業,拼了!”
“哼......冥頑不靈。”何瑾卻鄙夷一哼,同時揮了揮手。下一瞬,五千余將士齊聲大吼:“就地投降,繳械不殺!”
聲響震耳欲聾,撼人膽魄,比起王匡驚恐而單薄的叫嚷,有如云泥。
隨著這一喝令落下,無數弓弦繃射的聲響從櫓盾后傳來。黑暗中箭簇仿佛隱形,猶如密密麻麻的毒蛇伸出尖利的牙,刺穿甲胄,深深地咬嚙住血肉。
王匡的那些騎手們霎時人仰馬翻,滿場皆聞噗噗的鉆肉聲。
第一輪就把一半以上的騎兵與坐騎射成了刺猬,圈內尸橫遍野,斷斷續續的哀鳴聲從尸體下傳來,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四野。
再隨即,整個戰場瞬間大亂,已四面圍來的長矛瞬間下壓,組成一道鋒銳的刺墻。在櫓盾的保護下,這些長矛一刺一收,整齊劃一地收割著那些亂哄哄闖來的敵軍性命。
而大部分敵軍早在第一輪的箭雨下,已失去了戰斗的膽量,拋下兵刃蹲伏在地。
陷陣營的將士們便踢開這些礙眼的俘虜,繼續保持著基本的節奏,一步步蠶食著敵軍的生存空間,長矛刺收、再刺收、往復循環不斷......
整支部隊,儼然一架龐大而精密的戰爭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