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非但裝作沒聽見黃琬的控訴,還一邊慢悠悠地走回主位。
直至看到何瑾如扔死狗般,將何颙扔在一旁后,才悠悠開口道:“黃司徒好似年歲大了,眼神兒都不怎么好使。明明何議郎出手在先,難道還不許二郎反擊?”
這明顯就是在拉偏架了。
黃琬當即想要開口辯解,誰知董卓忽然換了臉色,大怒道:“更何況,爾等士大夫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二郎只是就事論事,言雒陽不可守。爾等卻無理攪三分,還想在這大堂上動粗,究竟當此處是何地方!”
這聲怒叱落下,那些士大夫也無話可說。再想起董卓的暴虐,當即也后怕起來,齊齊叩首道:“相國息怒......”
發了一通威風,老董心中的郁郁之氣也消解了不少。
可這般談來談去,話題還是僵在了原點,老董一時眉頭不由又蹙了起來。
眼下他十分清楚,搞封建迷信是忽悠不了這些士大夫的,蠢侄子和那個劉囂更是只會壞事。唯一看來有勝算的,還是足智多謀的何瑾......
當下,老董便佯裝惱怒,仿佛在各打五十大板:“何二郎,你也太過分了!滿朝諸公不過激憤了些、不講理了些、不自量力了些,可你又豈能如此動粗?”
這話傳入士大夫的耳中,一個個真是羞得無地自容:畢竟誰都聽得出來,老董哪里是在責怪何瑾,還是在嘲諷他們。
隨即老董見好就收,又言道:“其實老夫想著遷都,也是覺雒陽不可守。然在座諸公似乎并不認可這點,你可有何話要說?”
當下,何瑾也配合著表演,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那些士大夫:“相國,雒陽可不可守,屬下說了自然不算。不過,這些臣工說了更不算!”
“小賊狂妄!”
“一派胡言!”
“不學無術之徒,竟敢如此小瞧我等,真乃笑話!”
耳邊,頓時又傳來斗雞般叫嚷之聲。
何瑾卻一點都不慫,轉身鄙夷地掃視著他們道:“在下再不學無術,卻也是練過兵、奇襲過河陽津的!”
“爾等卻向來養尊處優,更從未帶過兵、打過仗,又都知道些什么!還敢在此信口開河、張口就來,誰給你們的勇氣?”
“你!.......”一眾士大夫當即怒發沖冠。可怒了半天,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漢代的士大夫還有些節操。
他們雖的確自詡精通治國,有些狂妄的家伙還覺‘天下盡在掌握之中’、‘拯救蒼生舍他其誰’......
然而卻也承認,兵略戰事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就算那些狂妄的家伙縱然再自大,心里多少也有些點數的。
當然,硬撐著不服氣的話,董卓接著一個考校下來,連雒陽到底有哪八關都說不出,被拖出去剁了狗頭也別后悔就行。
此時董卓也有些反應過來,同何瑾對視了一眼,試探地問道:“既然你與列位臣工說了都不算,那何人說了才算?”
“自然是戰功卓著、天下公認的名將說了才算。”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當即下意識地看向了皇甫嵩、朱儁二人:這二位可是當年平定了黃巾之亂的名將,功勞毫無爭議。
由他們來論定雒陽是否可守,更有公信力。
老董卻一下炸了,拿著眼珠子瞪何瑾:你小子找死是不是?......皇甫嵩剛被老夫擺了一道,心里正記著仇呢。
而且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軟骨頭,萬一此時站在了士大夫的一方,不是在給老夫找事兒嗎?
果然,眾望所歸的皇甫嵩隨即出列,第一句話便是:“雒陽有八關之險、固若金湯,相國麾下精兵數萬,輜重糧草齊備。縱是白波賊同關東亂軍齊齊圍困,亦極難攻破!”
這話一入耳,老董氣得后槽牙都快咬破了:好你個何瑾,平日看起來挺精明的,關鍵時刻竟如此蠢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