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亮屏,戎黎彎腰去拿。
距離陡然拉近,徐檀兮睫毛顫了一下,身子僵著不動,本就紅著的臉又熱了幾分。
她的裙擺蓋住了半個手機,戎黎伸出去的手繞了個彎,拿起她喝過的杯子,撥開裙擺,撿起手機,再放下杯子,從頭到尾沒碰到她一下,他說:“沒作用,我這是老毛病,沒得治。”
徐檀兮端放在膝蓋上的手稍稍握了握,掌心有些許汗,她不自然地理了理耳邊的發:“我再問問我之前的同事,看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戎黎拎起她的電腦:“走吧,送你。”
戎關關在徐檀兮起身的時候,送上了一個甜蜜的“姨母笑”,揮揮胖瘦:“拜拜,徐姐姐。”
翌日,寒流南下,陰云密布。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街上已經有不少人穿上棉襖了,馬路兩邊的綠化植物也被冷風摧殘得懨懨欲倒。
房東太太的女兒這幾日忙,把兩個孩子都留在了娘家,徐檀兮特地早點打了烊,回去幫襯著做飯。她走的時候,戎黎還沒收工。
花橋街的街頭相鄰徐家崗,一條巷子通過去,往里走就是竹巒戎村,徐家崗不大,十幾戶人家左右坐落,隔幾戶便有一個塘子,塘里的水很干凈,有幾位婦人在塘邊洗菜。
祥云鎮的氣候適合種植花卉果樹,家家院子里都有幾棵,打門前路過時,淡淡香味沁人心脾。
徐檀兮走在小巷的石板路上,遠遠聽見有人說話。
“你說什么?”
問話的是徐家崗一位正在門口摘菜的婦人,她前面站著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女人小腹隆起,是個孕婦。女人咿咿呀呀地說了一通,說的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本地方言,被問路的婦人根本聽不懂。
女人把手里的紙攤開給她看。
“畫的什么呀這是?車子?”
這個女人徐檀兮見過,昨日她的婆婆用繩子牽著她來店里買糖,銀娥嬸說她不會說這邊的語言,也不會寫字。
她一邊比劃一邊焦急地說著她的母語。
這時,在池塘里洗籃子的婦人大聲喊叫了一句:“宋老三!”
女人拔腿就跑,可沒跑多遠,就被人拽住了,是個胖乎乎的女人:“宋老三,你媳婦在這!”
這媳婦一跑,討媳婦的錢也就打水漂了。
女人發了瘋似的推搡,把那個拽著她的胖婦人抓得嗷嗷叫,她趁機掙脫,然后拼了命地跑。
她的肚子已經不小了,最少也有五六個月。她沒跑多遠,又有一只手從后面抓住了她,她回頭。
抓著她衣袖的那人拍了拍她的手:“可以給我看一下?”
徐檀兮指了指她攥在手里的紙。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她“夫家”的人已經快追來了,她掙扎猶豫了片刻,把紙攤開,上面畫了一輛車。
徐檀兮問:“你是想問車站嗎?”她放慢語速,“車站?”
女人反應了幾秒,用力點頭。
徐檀兮明白了,指著前面的街道,邊用手比劃著,邊說:“往前走,左拐,再往前走,再右拐。”
女人聽不太懂,焦急地抓著徐檀兮的手。
徐檀兮就從地上撿了一塊石子,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在石板路上,標明車站的大概位置:“明白了嗎?”
她點頭:“呃呃!”
那些追她的人越來越近了,徐檀兮把身上所有現金都給了她,把她往前輕輕推了一下:“走吧,跑快一點,不要被抓住了。”
整日被關在房間里的女人連謝謝都沒有學會,只是熱淚盈眶地對徐檀兮鞠了個躬,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奔跑。
徐檀兮用帕子擦掉石板路上的地圖。
沒一會兒,女人“夫家”的人就來了,一共六位,男男女女都有。
“喂!”打頭的男人是宋老三,他是女人的“丈夫”,應該不止四十歲,只有一只完好的眼睛,他氣勢洶洶地沖過來,質問徐檀兮,“你剛剛跟我老婆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