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不松手,還抓著他的衣服。
戎黎目光不看她:“程及,帶她上樓。”
程及沒聽他的,徐檀兮說得對,眾目睽睽之下,下手狠了會出事,而且人家也沒把徐檀兮怎么樣,戎黎剛剛那一腳就夠他受的。
程及說:“可以了。”
戎黎置若罔聞,拿開徐檀兮的手,他踩著男人的胳膊,不讓他動彈,然后面無表情地揚起手里的凳子腿,往人背上砸下去。
“啊啊啊啊啊——”
叫聲刺耳又慘烈,惹得外邊路過的行人頻頻投來目光。
不該叫的。
他越叫,戎黎體內的血液只會越沸騰,在身體里迅速地流竄,紅了他的眼,身體里的那股子毀滅欲叫囂著要沖出來。
凳子腿抽下去的第四下時,被程及抓住了:“夠了。”再打就要殘了。程及踢了踢在地上抱頭打滾的男人,“你還不滾?”
男人趁機爬起來,連摸帶滾地往外跑,等跑到了安全距離之外,才敢放狠話:“你給我等著,不弄死你,老子他媽跟你姓!”
撂了一句狠話,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戎黎把凳子腿扔了,什么也沒說,直接上樓。
徐檀兮看了一眼他的手,正要跟上去,程及說:“我先上去,等會兒他下來你再跟他談。”
戎黎應該不想徐檀兮看到他暴力失控的樣子。
對,失控。
剛剛戎黎失控了。
程及上樓,見戎黎站在窗前,他走過去:“你剛剛怎么了?”
戎黎以前心理最嚴重的時候,是有過暴力傾向,但后來基本能克制了。
他看著樓下,有些失神,像在自言自語:“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他把扎進掌心的木屑拔掉,上面沾著血,他眼睛猩紅,陰惻惻的,“跟他爸一個德行。”
程及往樓下看了一眼,剛剛被打的那個男人還沒走遠:“你認識他?”
戎黎說:“他是李權德的兒子。”
李權德……
程及聽過這個名字,上次戎黎醉酒,說過一句話,他記得很清楚,戎黎說:“戎海已經死了,下一個,李權德。”
程及知道戎黎回祥云鎮是來討債的,就是不知道債主除了戎海都還有哪些。徐檀兮的亂入攪慢了戎黎討債的軌跡,也讓程及短暫地忘了他仍是個危險分子。
“你想干嘛?”
戎黎答非所問:“程及,這世上沒有報應。”
所以,他不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你別亂來。”
戎黎雖然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但到底還守著最后一條底線,沒鬧出過人命。這次不一樣,他知道戎黎是動殺心了,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就把徐檀兮搬出來了:“真別亂來,你想想徐檀兮。”
戎黎反問:“我什么時候不亂來了?”
這話很耳熟。
前不久,程及問過他:“戎海都死了,你還有什么事?”
他當時說:“有那么幾個該遭報應的人被老天放過了。”
程及那時也勸:“戎黎,你可別亂來。”
戎黎就是這樣反問他的:“我什么時候不亂來了?”
殺氣很重。
程及猜想,這個李權德應該和戎黎母親的死有點關系,但就算罪有應得,這刑也不應該由戎黎來判。
“我覺得你缺管教。”程及是說認真的,“得讓徐檀兮來管教管教你。”
戎黎心理有問題,沒什么是非觀、道德觀,在他的世界里,沒有可為和不可為,只要想做和不想做。
“程及,”戎黎警告,“少多管閑事。”
他下樓了。
徐檀兮在下面等他,手里抱著個很小的醫藥箱:“你原本是來找我的嗎?”
戎黎回:“嗯。”
她什么也沒問:“手。”
戎黎沒有動,站在樓梯的最后一階臺階上。
徐檀兮走過去,把醫藥箱放在地上,拉了拉他外套:“你低點,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