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劉任達和丁強再一次被請來了。
兩人分開審,彭建國和副隊在隔壁審丁強,周常衛帶著萬茂審劉任達。
“不是關系不錯嗎,為什么起沖突了?是不是李權德拿什么威脅你了?”
劉任達這些年在賭場把膽量煉出來了,他說話不慌不忙,有條不紊:“警察同志,說話要講證據的,起點沖突怎么了,李權德的兒子欠我一百萬,我還不能發點脾氣了?”
周常衛打開錄音,然后仔細觀察嫌疑人的面部表情。
劉任達咽了三次口水,摸了四次耳朵。
周常衛懂一點點微表情,嫌疑人是心虛了,錄音結束后,他看著嫌疑人:“還要狡辯嗎?”
劉任達又吞咽了一次,聲音比剛才更大:“我狡辯什么了?”
周常衛目光犀利:“李權德手里握著你和丁強的把柄,他這些年一直利用這個把柄向你倆索要錢財,這次更是過分,直接欠了一百萬不還,所以你和丁強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父子倆都殺了,我說得對不對?”
劉任達怒拍桌子:“我沒殺人!”他兩眼充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被捏變形了,意識了到自己反應過大,他深呼了一口氣,把情緒調整,“警察同志,你這么會編故事,怎么不去唱大戲啊。”
他的手在抖,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
“沒殺人你手抖什么?”
他把杯子放下了:“沒有證據就污蔑人,誰知道你們警察會不會屈打成招?”
這個老滑頭。
周常衛的直覺告訴他,這老滑頭一定有貓膩:“那你解釋解釋,當年那件事是哪件事?”
劉任達慢慢鎮定下來了,應付得游刃有余:“也不是多大事兒,虧他李權德還記了這么多年。當年我們三人偷了廠里的茶葉出來買,被發現之后,我們幾個尋思著,一個人受罰是罰,三個人受罰也是罰,就合計著讓李權德一個人頂了罪,不過他被辭退后沒幾天,我和丁強也被裁了,就這么點事兒,李權德一直抓著不放,每次借錢就拿這個當借口。”
一大段話下來,停頓都沒有,他說得相當順暢,就像排練了無數遍。
丁強那邊先結束,彭建國在監聽室聽了劉任達的這段口供:“口徑一模一樣,連用詞都一樣。”他敢肯定,“十有**是對好了的。”
周常衛還沒聽丁強的說辭,不置可否:“譚文彬的扣留時間還剩多久?”
彭建國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六分鐘就滿二十四小時了。”
沒有證據,只能扣留二十四小時。
周常衛一開始就覺得這位管賬要債的很可疑:“李保定輸掉的那一百萬經了他的手,他一個打工的,這么大筆錢也敢借出去,實在可疑,你多留意一下他。”
“沒問題。”
周常衛去了外面的大辦公室,問同事小歸:“侯淑琴收到的那個錄音,追蹤到了嗎?”
小歸搖頭:“對方是個電腦高手,技術部那邊說,”他聳聳肩,“沒轍。”
周常衛心想,這小縣城里臥虎藏龍啊。
傍晚,夕陽落西山,云霞紅滿天。
“戎哥。”
戎黎嗯了聲,在院子里抽煙。
電話那邊是譚文彬:“方大成不肯出來作證。”
前邊不是說到譚文彬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嗎,斷的那兩根是小時候被人販子砍掉的。
那一年,譚文彬八歲,戎黎十歲,拐他們的是同一伙人,后來是戎黎一把火燒了人販子的窩,他們才逃出來。
戎黎蹲在樹下,嘴里吐出一縷薄煙,那煙籠著他的眉眼,使得他原本就淡漠的目光變得更加頹然,看上去有幾分厭世的疏離感。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出來。”
程文彬試過了:“開多少錢都不管用,他怕被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