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冰凌融化的水滴打在石頭上,發出冰冰涼涼的音。
唐曉鐘抬頭。
他認得這人,徐醫生的男朋友。
“容先生有事嗎?”
他穿了一件到膝蓋的大衣,露出來的半截腿依舊修長得過分,那副不喜不怒也讓人驚艷的皮囊尤其適合這天寒地凍的冬天。
唐曉鐘語文不行,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覺得這人給他的感覺像兜頭淋了一場霧蒙蒙的江南雨,把他淋得暈頭轉向,雖然有點冷,但很上頭。
“能不能讓我跟她說幾句?”
原則上不能,但他不是徐醫生家的嘛,而且讓唐曉鐘上頭的女人啊不少,男人是頭一個,他給個特權吧:“不要太久。”
他和大彬去旁邊守著,稍微留了點距離。
“你是哪位?”
明麗麗沒見過戎黎。
他也不介紹自己:“喬棟梁是不是允諾了你,會給你女兒找骨髓?還給你申請重病救助?”
虹橋醫院有個基金會,專門幫助重癥的貧困患者,不過申請名額很難拿到。
明麗麗的女兒是白血病患者,還沒有匹配到骨髓,而且她家也承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
喬棟梁的確允諾過她,會盡快找到合適的骨髓,并且給她補助名額。
戎黎一句廢話都沒有,句句戳人軟肋:“他都自身難保了,你覺得他還會管你女兒的死活嗎?”
明麗麗一時慌張,話脫口而出了:“還有喬——”
她說了個開口,意識到漏口風了,又立馬閉嘴,目光警惕盯著戎黎。
“你說喬端?”他側身站著,金色的太陽落在睫毛上,濃蔭蓋進眼底,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墨色,“她也會進拘留所,你到時沒準能見到她。”
最后一句,明麗麗沒有聽懂。
“好好想想,誰才能救你女兒。”留下話,他轉身。
明麗麗在后面追問:“你到底是誰?”
他沒回頭,風裹著冬天的寒意,把他的聲音吹過去:“我是徐檀兮醫生的家屬。”
他在告訴她,應該怎么站隊。
十一點三十,JP地下電腦城。
銷售姓曾。
“先生這次想要什么服務?”
這是戎黎第三次過來,曾銷售已經認得他了,他不買電腦,買“特殊服務”,而且他每次來都戴著口罩和帽子,手套也會戴,雖然曾銷售看不見他的臉,但他這個身形、他這個撲面而來的大佬氣質,還有他一擲千金的刷卡姿勢,都讓曾銷售對他難以忘懷。
今天注定又是一個盆滿缽滿的好日子。
“給我幾臺追蹤不到的電腦。”戎黎說的行內話,“我手速比較快,要靈敏一點的。”
曾銷售明白了:“先生這便請。”
他把人領進房間,然后識趣地閃了。
同一時間點,唐曉鐘正在給明麗麗錄口供。
“這100克乙酰氨基酚是你申領的?”他把裝著領藥清單的自封袋推過去。
明麗麗目光掃了一眼:“是我。”
“藥呢?”
她坦言:“給佟冬林注射了。”
這句供詞就足以說明,佟冬林不是自然死亡。
唐曉鐘繼續提問:“是誰指示你的?”
她低著頭,不看對面的刑警,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左手指扣著右手指:“沒有誰指示我,我女兒病重,我最近狀態不好,精神老是恍惚,記憶力也出了問題,所以才用錯了藥。”
隔著一層單向玻璃,大彬在隔壁搖頭:“曉鐘第三次問了,還是不肯說實話。”他嘆氣,“又一個替罪羔羊。”
明麗麗不肯指證喬棟梁的話,即便有喬端自爆的口供,也很難給喬棟梁定罪。
王剛倒不以外,喬家父女都是聰明人,不可能不留后路:“你去走訪一下,找找她替罪的理由。”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