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指責他,沒有厭惡,她眼里有心疼,她動作很輕,她問了他三遍疼不疼,她輕輕吹他根本不算傷口的傷口,她嘮叨他下次要小心不能受傷,她輕聲細語,她目光很溫柔。
戎黎明白了,教養好、脾氣好、善良磊落、風光霽月的徐檀兮給了他特例,允許他有恃無恐,允許他胡作非為。
“戎關關,把眼睛閉上。”戎黎說。
“哦。”
戎關關閉上眼睛,鉆到睡袋里去了。
“杳杳。”帳篷上面掉了一個燈泡,不是很亮,不及戎黎眼里的滾燙的光,“我以為我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不是。”
他傷人的時候,還是會興奮,還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一點愧疚心都沒有。
李斯年叫得越慘,他越舒坦。
徐檀兮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她色令智昏了,悄悄在他耳邊說:“你都讓關關閉上眼睛了,我以為你要吻我。”
是。
他要吻她了。
其實不用他解釋的,她一直都很懂他,懂他自己所謂的惡,也懂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善。
睡袋里的戎關關深深嘆了一口氣,還要多久啊……他等啊等,睡著了。
晚上江邊的風很大,帶著潮氣,冷得刺骨,天上有一輪彎月,月亮籠著云,望江籠著霧,一頂頂帳篷籠著夜色。
大概晚上十一點,姜灼收到了秦昭里的微信,連著兩條。
秦昭里:【到我帳篷來】
秦昭里:【把枕頭也帶上】
姜灼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枕頭,拉開帳篷,他頭探出去,看了看四周,外面沒有人,他輕手輕腳地出來了。
秦昭里的帳篷就在他旁邊,他走過去,很小聲地喊了一句:“昭里。”
帳篷的拉鏈拉開,秦昭里裹著毯子,就露出一張臉:“你進來。”
姜灼猶猶豫豫了好久,才躡手躡腳脫鞋進去了。
秦昭里抱著毯子縮成一團,催促他:“快把拉鏈拉上,別讓風進來了。”
姜灼把帳篷拉上了,他個子高,在帳篷里要稍稍彎著腰。
他站著,一動不動地。
“你愣著干嘛?”
他表情愣愣的:“啊?”
秦昭里用腳踢了踢睡袋,一點都不扭捏:“幫我暖被窩,太冷了。”
他杵了幾秒,臉紅了:“哦。”
他放下枕頭,脫了外套躺了進去。
睡袋是雙人的,半墊半蓋,四周有拉鏈,大小能躺三個人,他躺在最右邊,只占了一點點位置。
他像塊木頭,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沒動,就臉越來越紅。
秦昭里裹著自己帶的毯子,坐在旁邊瞧他,越瞧越覺得有意思,真像古時候侍寢的妃子,被子一卷,抬上龍床,然后又羞又怯地等著被剝掉被子。
秦昭里有點手癢。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點,接了:“喂。”
是溫羨魚:“下午我去你公司了,你怎么沒在?”
姜灼條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望向秦昭里,可一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立馬又敗下陣來,把目光挪開。
“我出來露營了,和醫院的同事一起。”秦昭里這樣回答。
不算撒謊。
溫羨魚有些驚訝:“去哪露營?”
秦昭里是工作狂,會出去露營的確挺奇怪的。
她說:“望江。”
溫羨魚追問:“什么時候回來?”
她不滿:“你問這么多干嘛?”
“想約你啊。”溫羨魚有一副好嗓子,低低沉沉的,從手機那頭穿過來,“前陣子在忙城西那塊地皮的事,都沒好好跟你吃頓飯。”
這事兒秦昭里知道,她明知故問:“競拍順利嗎?”
“趙賢華那只老狐貍,也不知道腦子抽了什么風,把價格抬高了一倍,地是拿下了,我損失了好幾個億。”
他自然不會知道,那幾個億有一半都進了秦昭里的口袋。
她心情大好,把腳伸直,故意去招惹睡得老老實實的姜灼,嘴上問溫羨魚:“你爺爺罵你了吧?”
姜灼讓旁邊挪一點。
她腳也跟著蹭過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