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看見了,重零的魂魄,她要去問問他,為什么這樣糊涂。
冰魄石追著一瓣桃花走了。
昭明出來,見吟頌睡在樹下,她上前輕喊:“神尊。”
“神尊。”
怎么叫也叫不醒。
吟頌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天光萬萬年不滅,萬萬年冷清,誰依稀還記得,萬相神殿里,戎黎和重零在對弈,岐桑一直嚷嚷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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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及。”
“程及。”
程及睜開眼。
床頭的燈亮著,光線昏昏沉沉。
“你怎么了?”林禾苗急得坐了起來,“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她伸手去給他擦手,他抓住她的手,緊緊扣著:“做了一個夢。”
“噩夢嗎?”
他搖頭:“是很好的夢。”
他眼淚濕了,林禾苗趴下,去親他的眼睛:“你夢到什么了?”
“夢到你了。”
等林禾苗睡著后,程及拿了手機去客廳。
已經過了凌晨三點,屋外沒有星辰,今夜有風,刮著窗戶忽輕忽重地響,陽臺的綠蘿沒有精神,懨懨耷耷的。
程及撥了戎黎的電話。
他很久才接,語氣差得不行:“你有病啊,這么晚打電話過來。”
“戎黎。”
他怕吵醒徐檀兮,壓著聲音:“干嘛?”
程及看著窗戶上的倒影,伸手去夠,只摸到了一手空氣,他說:“我是岐桑。”
戎黎那邊沉默了很久,回他:“睡吧。”
程及在輪回里,看到過重零,看到過他后來的樣子。
翌日小雨,天灰蒙蒙的,烏云給柏油馬路、給街頭樟樹、給紅墻綠瓦都籠上了一層暗色。
程及問了很多人,問顧起葬在哪里。
他葬在了很偏僻的地方,那里沒有人煙,就一座孤零零的墳,墳前的墓碑上沒有刻字。
程及把傘放在了雨水淋濕的墓碑上,他蹲下,拿出酒瓶和兩個杯子。
“這里沒有拂風釀的酒,你將就一下。”他倒了兩杯,“下次我把戎黎也叫上。”
雨滴淅淅瀝瀝,墓碑前的石頭上爬滿了青苔。
三年后,林禾苗本科畢業。
四年大學生涯的履歷漂亮得像教科書,她作為優秀畢業生,在體育場里代表發言。
發言過后,還有提問環節。
最后一個問題是一位大二的同系學妹問的:“師姐,你發現的那顆行星為什么叫程及星?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林禾苗在大四上學期發現了一顆新行星,并測算出了它的自轉和公轉周期。
她有點害羞,目光看著最后排:“因為我的愛人叫程及。”
有人回頭,順著看過去。
后面的門口站著一個人,他捧著一束滿天星,笑著看臺上的姑娘,目光溫柔明亮,像萬千星光墜進眼底。
后來,林禾苗還發現了程及星二號、三號、四號,她以程及的名字命名了一整個星系。
物理圈有一樁美談,叫林禾苗給程及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