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烏壓壓地都是人,甚至有的都坐到了墻頭上,探頭探腦地往里看。
裴春山皺皺眉,抱拳道:“各位鄉親,我家澤哥兒剛回來,一路奔波,等過幾天咱們再聚吧!”
“咱們桐花村的人就是熱心哈,大家都散了吧,讓他們一家好好說說話。”汪七哈哈笑道,“以后日子還長著呢,不愁見不到。”
眾人這才如鳥散去。
王氏瞧著熟悉又陌生的兒子,又哭成了淚人。
明明才二十多歲的模樣,卻是一臉風塵,舉止投足比裴春山還要老成沉穩,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啊,裴春花一個勁地勸王氏:“大嫂,你快別哭了,澤哥兒好不容易回來了,是喜事啊!”
王氏這才止住哭,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睛:“我這不是高興的嘛!”
“澤哥兒,這八年多你到底去哪里了啊!”袁老太太眼睛紅紅地看著裴澤,小時候的模樣還在,就是眉眼瞧著有些陌生,他身上穿的衣裳瞧著不像是莊稼人穿的,樣式也不像,但他回來的時候是汪七送回來的,她實在看不出裴澤是發達了呢,還是跟滿哥兒一樣更加窮困潦倒了。
“澤哥兒,是誰救的你,你快說,咱們好去上門道謝。”王氏扯著裴澤的袖子問道。
“娘,大嫂,你們不要著急,讓澤哥兒慢慢說。”關六斤坐在一邊插嘴道,裴春花瞪了一眼自家男人,冷著臉道,“好不容易回來了,能不著急嘛,你知道個屁啊!”
關六斤笑笑,再沒吱聲。
“三哥,快說快說,就從你被人救起開始說。”關茂擠在袁老太太身邊,笑道,“我跟關盛那時候雖然還小,但我們也去海邊找過你呢!”
關盛一個勁地點頭:“記得記得,白天找了,晚上繼續找,全村人都在找你。”
關茂和關盛兄弟倆是雙胞胎。
十八歲了,樣貌胖瘦高矮一樣。
外人幾乎分不出誰是誰。
“八年前我落水的時候被路過的大船就救起來,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西北,當時落水的時候頭碰到了礁石上,又耽誤了醫治,什么也記不起來了,就留下幫著恩人做事。”裴澤看了眾人一眼,淡淡道,“直到半年前我才慢慢想起一些事情,想起了我是誰,就交接了手頭上的事情回來了,以后我就留在家里,不會再走了。”
“澤哥兒,你那恩人是做什么的?”裴春花見裴澤說得輕描淡寫,狐疑道,“是當官的?還是大戶人家,這么多年,你說回來就回來了?”
“他,是生意人……”裴澤挑挑眉,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起身對眾人道,“你們先聊,我先回屋歇著了。”
“等等,澤哥兒,這是你兄弟。”王氏這才想起裴安,上前一把抓過他,往裴澤跟前推,“他是安哥兒,八歲了,你走那年,他還沒有出生呢,我和你爹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給他取名安哥兒,安哥兒,快叫三哥。”
“三哥。”裴安笑著喊道。
“三叔,我是嫻姐兒。”嫻姐兒上前奶聲奶氣地指著柳氏和睡熟的福娃,“這是我俺娘和俺弟福娃。”
裴澤眸底浮起一絲笑意,沖柳氏點頭示意:“見過大嫂。”
柳氏微微有些臉熱,勉強笑道:“三叔客氣。”
裴澤伸手摸了摸裴安的頭,抬腿往外走。
“你先回屋歇息,待會兒咱們就吃飯。”王氏忙顛顛地跟了出去,討好般笑道,“你爹一接到信就把原來的柴房給你收拾出來了,娘這就帶你過去,你原來的東西都在的,前晌剛試了灶臺,可巧你就回來了,娘先去做飯,我讓花椒再給你燒點火。”
說到花椒,王氏這才想起裴澤還沒見過她,高聲喊了一嗓子:“花椒,快出來,你男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