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屋門都沒進的即墨走出兩步,才打開了食盒。果然見到里面被掃蕩一空,只留下魚腦袋與他大眼瞪小眼。月光的照耀下,魚眼散發著詭異的光。
“娘子,今日可還練習?”即墨離去后,攬翠便看著殷樂又擦拭起了自己的彎刀。
殷樂點了點頭,開門走進院中。而鋪紅仿佛與她心有靈犀,當即從窗外翻了出去。
現在的殷樂,不需要鋪紅指導,迅速地調息、揮刀,動作一氣呵成。她的記憶一向很好,第一次教習后過目不忘的理由,足夠跟鋪紅交代了。
這一次,沒再有石子來打斷殷樂。殷樂一套的刀法如行云流水,鋒芒畢露。
直到劈出最后一刀,收刀之時,殷樂的余光才瞟到遠處一個剪影。但那影子實在太過縹緲,等殷樂定睛看去,卻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是人?是鬼?是夫子?還是其余人?殷樂張了張嘴,最終沒喊出聲。
除去招式,殷樂更注重調息時的練習。她前世掌握了不少能力,可今生這副身體,起碼目前看來,實在是個不能打的。
她盤腿坐在后院中,一吐一息,感受著滿身的氣流在體內循環。
……
第二天的殷樂:“夫子可要注意身體。”
“為何?”宋先生問道。
“眼下已然入秋,夜風微涼,極易傷身。先生一直在外停留到子時,學生擔心啊。”經過一番糾結,殷樂得出了結論:昨天的那個人影,絕對是她的這位夫子。
“學生不必擔心,夫子身體一向很好。”宋先生將茶盞放在托盤上,指示即墨送到隔壁,“不過學生有如此心意,夫子心領。既然如此,我便請學生品個鮮。”
即墨走進隔間,將茶盞放在殷樂面前,打開杯蓋。
與殷樂平時見到的茶不一樣,夫子的這一碗茶,茶上飄著茶梗,聞上去并無其余的鮮味,唯有一股清香。
殷樂捧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在大周朝前,茶湯一直被用作治病的中藥,直到大軍橫掃國境時,才有人找到在一處村莊中,有人視茶湯為飲料。
自此,茶湯就被不斷精細加工,由最初的茶餅烹煮,到后期加入各種香料、調味粉,花樣百出。
當今大周朝最為流行的茶湯,是茶餅掰碎碾成分,左以小葵香、食鹽與醬汁,加熱至滾沸,取第二、三泡飲用。滾燙而咸鮮的茶湯混著濃香飲下,能讓人在第一杯時便暖了身子。
而殷樂手中這杯,論滋味,似茶非茶,有些像當年殷樂偷吃過的干澀的茶餅,卻又比茶餅要醇厚些。論香味,并無任何香料參與,卻有著一股撩人身心的清香。
“夫子,這是……茶?”殷樂不敢冒昧,又使勁琢磨了許久,才踟躕開口。
“我沒用茶餅,而是取了新鮮茶葉,令人翻炒三次,將它們儲存起來。又取了去年冬天的雪水,封存到今日,直接加以烹煮。學生覺得如何?”
殷樂暗暗驚嘆,將杯中茶水飲完,撥弄著雕花精美的瓷盞,回答:“夫子獨具匠心,學生佩服。要學生來,恐怕學生即使到老死,都想象不出如此烹茶之法。”
“只是突然的靈感,做出來博人一笑罷了。”夫子理了理書桌,輕咳一聲,“現在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