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這殷樂只要黛眉一皺,眼淚水說來就來。雖說女人是水做的,可像殷樂這么能哭的,徐氏還真沒見過幾個。
她連忙把眼淚收了回來,一臉認真嘆息道:“本應如此,可最近你哥哥闖了點禍,惹得老太太發了火。老太太一氣之下,把賢哥兒關了禁閉,我也不見了,只有鸞兒得空還能去探望一二。”
得,看起來徐氏因為頻頻求情,被老夫人請了一頓閉門羹,而殷瑾鸞滿心滿眼全是老夫人,和老夫人答應幫她舉行及笄禮的事,一門心思討好這位誥命,哪還會去管她那不成器的哥哥。
殷樂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愕,隨后轉驚為怒,以手捂唇,驚呼道:“在別院的時候,玉兒曾聽聞二哥嫖掠女子,被老夫人重罰。玉兒還以為此事是謠言,如今一看,居然真的?”
徐氏抓著殷樂的手一抖,這件事她明明鎖住消息,一丁點兒都沒放出去,這住在別院的殷大小姐是如何得知?莫非有人泄露了消息?如此說來,莫非整座揚州城都知道,她的賢兒是不堪之人了么?
徐氏的驚恐之色逐漸浮現在臉上,殷樂借機把手抽回,不做聲嘆了口氣:“二嬸,玉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二房還在定國侯府,殷樂自然不會讓此等丑事流傳。可不讓外人知曉,和殷樂有什么關系呢?青嵐院那么多雙耳朵,鋪紅隨便揪三人過來,便得到了一份完美的口供。
想要胡編亂造,然后去二太太那兒請賞的下人,早就被串通一氣的老夫人尋了個借口,趕了出去。
“二叔與父親早年分家,二叔二嬸是為了照顧玉兒,才一直留在揚州殷府,這一點,玉兒一直心存感激。”
“可二嬸,老夫人的心,畢竟是向著定國侯。若是殷樂有長兄,不論長兄犯了什么錯誤,祖母都會盡力護著。可一旦賢哥哥犯錯,祖母就毫不猶豫重罰。可見老人家眼里,也分親疏的。”
殷樂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如同一朵出水的白蓮花。她才不會腦子搭錯筋,去和徐氏說什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不是要顧及殷大小姐的顏面,她恨不得把徐氏逼到角落,掐住她的脖子,和她一字一句講明白:
大房與二房早已分家,你們借故留在殷府,謀劃殷府家產。現在老夫人回來了,我也回來了,你最好趕緊意識到,你不該出現在這兒,收拾包裹離開殷府。
“眼下賢哥哥犯了錯,只怕老夫人會更為不喜。這段時間多謝二嬸照顧,可玉兒覺得,為了賢哥哥和鸞姐姐,二嬸恐怕……不適合在住在殷府了。”
“賢哥哥的消息,老夫人從未想過隱瞞。這對賢哥哥、鸞姐姐,都是莫大的傷害。若是二嬸繼續留在殷府……”徐氏眼中,殷樂淚眼婆娑,一想到未來二嬸離開的場景,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殷樂看過的不少話本里,都存在一個反面角色,表面上弱不禁風、惹人憐惜,實際上心思縝密、藏得極深。曾經她以此為不齒,但如今學起這類人來,一顰一笑信手拈來,生動形象。
殷樂引自己為不齒,但對著二嬸,將一名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姑娘演得活靈活現,殷樂心里還是很開心的。
從殷樂如泣如訴的一連串話中,徐氏也感受到了老夫人對他們二房的不喜。可他們住在殷府,吃穿用住的開銷花的可都是殷府的錢。有這么一個冤大頭,他們怎么甘心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