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庭院里正有一名少年負手而立,仔細地觀摩著枝丫上新吐出的嫩芽。斑駁的陰影在他的面上呈現,明暗閃爍,不甚清晰。
白朝琢被妹子的聲音嚇了一跳,稍轉過身來,便看著妹子拿著他那幅慘不忍睹的畫奔向他:“你說什么?”
“我說,那位揚州來的才女郭采練,說哥哥的筆意乃是這些畫中的至高!”白晚璞道。
白朝琢的手忍不住一抖,下意識就反問了一句:“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我哪敢啊?”白晚璞道,“郭姑娘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她一眼便看透了兄長畫作的意境,夸得毫不收斂。”
白朝琢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面色微紅,趕緊往白晚璞的腦袋上拍了兩下:“休,休要胡言。”
白朝琢兀自激靈著,王婉這邊卻被氣得不行、
眼下,她正在和她的哥哥王寅抱怨。
說完了此前發生的事,郭采練恨恨道:“郭采練欺人太甚,若是我有機會,定要將她面具帶人皮地扒下來。”
王寅亦是憤恨:“小妹莫慌,待我去查查那賤骨頭,若是要我查出那賤骨頭與人勾結,她討不到好果子吃。”
……
揚州城,客棧。
男裝的少女安靜地坐著,伸出左手,任柳安搭了三指在手腕上。
“樂娘子,你這脈象虛得很啊,這幾日,你每晚都睡了多少個時辰?”柳安抬眼看著一邊打哈欠一邊翻書的殷樂,問道。
“還行,一晚約莫兩個時辰。”殷樂揉了揉眼睛,回答。
“兩個時辰?”柳安哭笑不得,“樂娘子,你這是拿命在學習啊。”
“我既要誦讀八股文,還要鉆研說文解字,先生這邊的功課也不能落下,三股其下,又要學好,哪有睡覺的時間?”殷樂滿臉正氣,大有“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精氣神。
柳安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眼看殷樂已經熟練記住數十種脈象,忍不住心疼地搖頭道:“好孩子,先去睡會兒,咱們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那可不成。”殷樂義正言辭,“郡主的邀約已經下來了,日子就定在花朝節。節后我便要隨夫子離開揚州,眼下不過幾天光景,我怎么能懈怠?”
更何況,一旦到了長安,會發生什么事還是未知數。
柳安剛想再勸幾句,卻見殷樂把書一合,嘰里咕嚕默背了一遍,便干脆地從位子上站起:“夫子布置的功課背完了,我也該去尋夫子了。”
說完,男裝的小娘子捋了捋鬢角的碎發,伸著胳膊走出了客棧,留著柳安對著殷樂的背影吹胡子瞪眼。
……
殷樂推開屋門,便詫異地見到秦王李炩正坐在隔間里,見殷樂來了,還沖她招了招手。
“夫子呢?”殷樂下意識地問。
李炩笑了笑,早有準備般地回答道:“夫子有事出去了,我專程在這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