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吐了吐舌頭，再去看元歡，瞬間有了元歡慧眼識英主的崇拜感。現在當秦王的護衛，可是抱上了金大腿啊！
元歡離去不久，宋玉轉頭對殷樂說：“丫鬟攬翠和鋪紅，殿下自會派人安排，眼下時間緊迫，你隨我直接回取意堂。”
殷樂應了聲，宋玉持著竹杖走在她面前，殷樂猶豫片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手臂被觸碰時，宋玉的動作頓了頓。旋即，他將點地的竹杖舉起，背手豎在身后，由殷樂扶著。
兩人沉默地走在路上，一時間彼此無話。
“多謝，多謝夫子救命之恩。”
終于，殷樂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轉頭看著宋玉，語氣中充滿了純粹的感激與崇敬。
“你是我學生，我救你是應該的，何須道謝。”宋玉回答。
殷樂彎起眼角，言語中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夫子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夫子救我，是夫子覺得我還有用。”
談話間，他們走上一條小道。道路兩旁栽著桃樹，雖不及殷樂與廖安然走過的那般繽紛絢麗，卻別有幾分風味。
殷樂的目光追隨花瓣飄落，在粉影落地之時，她聽見宋玉問：“何出此言？”
“萬一之后我的父親不讓我留在夫子這兒，還給夫子添麻煩，夫子會不會就不把我當成學生？是不是還會為了避免麻煩，把我送回去？”殷樂低聲反問。
她伸出手，蕩開飄落到宋玉肩頭的桃花。然而很不幸，她的手剛觸碰到花瓣，便被打開。
“你是你，只要你不曾倒戈，其余人做了什么，與你何干？”
宋玉的聲音傳來：“還有，上次在暖閣，姑且算你還未睡醒，我不與你計較。倘若你再對我動手，我便要算你違背師命了。”
殷樂點了點頭，收回手：“夫子的宗族觀念，還真是淺薄。不像我，雖然乖張叛逆，卻總會被長輩絆住手腳。”
她抬起眸子，凝視著身旁的宋玉。在她說出話之前，宋玉的臉上還有些微嗔，以及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當她提出“宗族”后，宋玉的表情在一瞬間僵化，隨后恢復如常。
“我記得，姓宋的大族，只有長安城的長安宋氏，也不知道他們族內，會是什么規矩。”殷樂皺著眉，故作苦惱地繼續說。
她話音落下許久，宋玉都不曾回答她。殷樂忍不住往宋玉的臉上投去一瞥，登時不由自主送開了手。
宋玉沒有理會殷樂，甚至輕輕抖了抖寬袖，自顧自向前走去。
殷樂輕噓一聲，她看出來了，那一瞬間，宋玉生氣了。
“夫子，學生說錯話了夫子。”她軟下語氣，連忙追了上去。
“夫子您等等學生，這里蚊蟲多，被叮到了可就不好了！”
在殷樂的一連串呼喊中，宋玉停下腳步，微抬手指了指殷樂：“你該不會沒戴幕籬？”
殷樂的目光下移，廖安然送的幕籬一直被她夾在腋下，可憐那名貴的帽子，如今被壓得皺巴巴。
“戴上吧。”聽到殷樂的沉默，宋玉便知道他猜對了，“不然別說我，你怕是先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