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伸給宋玉,宋玉用力一拉,便將殷樂拉上了馬車。
殷樂還沒在馬車上坐定,肩上突然多了個沉甸甸的身體。
宋玉雙手暴起了青筋,用力抱緊殷樂。他渾身都在發抖,像是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了手上,雙腿已經無力支撐自己的身子。
“謹…夫子,夫子。”殷樂嚇壞了,扶著宋玉在位子上坐下,手忙腳亂幫他順氣。
“阿樂……”夫子在喊她。
“嗯?”殷樂回答。
“為什么……”宋玉問了半句,然后將頭枕在了殷樂的肩膀上,殷樂被握著的手被他捏得生疼。
“這世間,長安到西涼,到底多少人有這謹字玉牌。”
秦正卿年少時風流,遇上的都是名媛,想必私生子無數。他善酷刑,許多人明知這是生父,卻想認又不敢認。
這世界上,不可能沒有張玉、李玉。
殷樂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曾閑著沒事干吐槽過宋玉這個名字,想著是多大的心才會給孩子起這么個怪名字。
等知道真相后,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調侃全然毫無意義。
宋玉的名字,不過是個風流的男子年輕時的一個小小錯誤罷了。
“夫子,請,請冷靜一點。”殷樂徹底慌了神,柳安與她說過,宋玉現在的狀態,一旦情緒激動,隨時都可能有毒發的風險。
殷樂本來覺得,夫子這么寵辱不驚的一個人,有什么事能把他刺激到。
……
她聽見宋玉在喊她的名字,于是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回答他。
宋玉似乎嘆了口氣,摟過殷樂的脖頸,將她抱在懷里,指腹一寸寸地從她的面頰上拂過。
“拓拔惜謹這個人,在路上受到過一封信。我找人半夜偷了出來,里面寫是安山旭的來信。”
“安山旭這個人提供的消息,是關于你的,暗示拓拔惜謹將你殺死,事成之后除去秦王,扶太子上位。”
“這個消息,很明顯是嚴貴妃和安山旭串通的。但當今圣上沒什么心計,很容易讓他相信這是太子的意思。”
宋玉咳嗽兩聲,抹去唇角的血跡,繼續對殷樂說:“以你的能力,應該很容易利用這件事一箭雙雕,到那個時候,嚴貴妃失去了身下的勢力,便是孤掌難鳴。”
殷樂怯生生地抬起頭,伸手拽住了宋玉的領口:“夫子你這個口氣,我害怕。”
宋玉失笑,隨后用力按住胸口,卻止不住頻頻的咳嗽。
殷樂顫抖地伸出手,終于接觸到了宋玉嘴角溢出的鮮血。
“阿樂,你聽我說。”宋玉用力喘息一聲,按住了殷樂的肩膀,“國子監那邊,你已經不用回去了。等此次外邦朝見結束后,你便去讓秦正卿給你加官,大理寺少卿還有一個空職,如果你能到了正四品的位置,連你父親都沒法把你帶走。”
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但仍想把未盡的話說完:“刑部是白家的,御史臺之前還有爭議,但如果能將太子和安山旭同時打壓,換上秦王的人亦是手到擒來的事。”
“等到諸事皆定,是走是留,便是阿樂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