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殷樂松口氣,便走上前,愕然發現殷樂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
“即墨,我真的好害怕。”殷樂蹲下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裴大夫一月前去世了,裴述是長安城唯一一個能解三盛曇的毒的人。”
“若是我當時沒救裴述,我就錯過這個機會了。”
即墨兩手舉高高,不知道如何安慰殷樂,只能由她蹲下身,然后放聲大哭。
“樂娘子啊,樂娘子哦……”即墨也是紅了眼眶,扯開嘴角安慰著殷樂。
天外的云,卷起來又舒展開,日落日又升,朝堂格局變又變。
淚水滴在了嚴賢妃手中,滴在翠綠的竹笛上。
院內,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笛聲,那笛聲漸起,之后漸弱。
隨即,更穩定的笛聲加入進來,牽起了一條長長的緞帶。
殷樂放下手中的竹笛,深吸一口氣,走入院中。
她等這一刻很久了。
她和宋玉,還是訂婚期間,大紅喜帕什么的,不急,不急。
她攥緊了拳頭,在看到宋玉的第一眼撲了上去。
“阿樂——阿樂阿樂阿樂阿樂阿樂——”宋玉猝不及防,慘叫一聲。
“中毒不告訴我是吧?前世一直騙我是吧?還想把我一個人丟下是吧?”殷樂舉起手,一拳打在宋玉胸口。
“我現在可得好好出口氣,不然等你真的好起來,我還打不過你的。”
宋玉被按在地上,一臉郁卒地被殷樂家暴。
最后,殷樂終于爽了,和宋玉并肩坐在庭院里。揚起臉感受著清風拂面。
“夫子覺得,還會到此為止嗎?”殷樂微側過臉,笑問宋玉。
宋玉搖了搖頭,朝殷樂轉了轉手腕,第一次能夠自信回應:“阿樂能走多久,我也就能陪阿樂走多遠。”
殷樂痛痛快快地笑了,她看著天外,突然伸手便把宋玉樓上了。
“我的夫子。”她笑得甜甜的,“你何時來定國侯的府上提親?”
宋玉輕咳兩聲:“這件事,還急不得,如今的狀況尚未穩定,還需很長一段時間。”
殷樂嘟起嘴,老大的不高興。她從懷里掏出一卷文書,捧在眼前叨念著。宋玉湊上前,被她挪開了。
“養病期間還留職的監丞大人。”殷樂笑出了月牙眼,“您什么時候能回國子監呢?”
宋玉看傻子的眼神:“你不知道嗎?太子向皇上進言,皇上已經準了我去御史臺。”
殷樂:“!”
當今的太子,乃是李炩。
“原來如此。”殷樂不由得揚眉,“敲了,我也要告訴你個消息,秦正卿他辭官了。”
話中之意,自然是殷樂即有機會升任大理寺正卿之位。
“這是極好。”宋玉合掌,“到頭來,三法司都是我們的人。”
穿堂風綿長地從穿過屋子,卷到了院中,然后沖著院中二人長鞠,起身時掀起二人的烏發。
拍翅膀的撲騰聲響起,殷樂轉過頭,捧著白皙的面龐看向遠方。
她捅了捅宋玉,然后將手指向遠處天一角,嘻嘻笑道:
“看,鴿子飛了。”
目光所及,是一群撲棱著翅膀遠去的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