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打過招呼之后,李中堂也不給盛宣懷喘息時間,直接問道。“杏蓀,這次談的怎么樣?”
別怪李中堂問得急,這不是急缺銀子嘛,十余萬前線將士可都指望著他李二掏錢,不借錢,把他賣了也供養不起來。
而面對急迫的李中堂,盛宣懷當然沒敢有什么意見,直接道。“中堂大人,這次不太好談,我們這次借的多,各國銀行都不愿降低條件。連上次借錢給我們的德華和意華銀行也不愿意。私下意華銀行大班夏爾先生告訴我,上次借款給我們已經受到很大壓力。這次我們五千萬兩銀子的借款,各國公使已經嚴令各銀行不得違背銀行團的約定,賈大使在這件事一樣沒辦法。”
盛宣懷的話讓李中堂感到一絲苦惱,他當然也知道目前各國公使對朝廷的態度。
打算趁著朝廷與日人交戰缺錢之際,將之前一直談不下的條件借此機會拿下。
那么要求各國銀行不得私下行動就非常有必要。而大英帝國憑借無可匹敵的實力,讓歐格納公使很自然的成為該借款的主持人。
雖然意德兩國在清國貿易份額逐年增加,但是比起深耕多年的英法美還是略有不足。所以在對借款的主導權上,兩國也知道無望。
李中堂自然也知道這歐格納公使不懷好意,但是這能有什么辦法呢,只能繼續談下去,畢竟以夷制夷,他還是用的順手。
“目前談的怎么樣了?”
“目前各國銀行的條件都差不多,都是給出了十五年的年限,九五折要求五分利。另外還要求朝廷拿煙稅做抵押,另外允許各國在成都、西安設立代辦處,管轄自己的國民。另外還有……”
盛宣懷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基本都是各國要求的各種特權,別看這些條件看起來不高,但是囊括了各國在四川陜西兩地的各種權利。除了法外治權之外,什么開礦筑路等權利雖然沒提,但是他哪能不知道這些洋人的習性,等欺壓下面官員,做成既定事實,讓人抓瞎。
“這利息上我們可以再談談,至于煙稅做抵押也成,不過在成都和西安開設代辦處一事,告訴他們,我不過是北洋總督,管不到四川和甘陜總督頭上,這條件只能找朝廷才行。”
李中堂多精明的人啊,哪能讓洋人如了愿。寧可提高利息,也不能在這開設代辦處一事上松口。
“好勒,大人我這就去辦。”
雖然李中堂這么一說,但負責跑腿的盛宣懷卻知道這事難度不小,這次各國銀行一個口徑,很難談下來。不過這事他能怎么辦,只能拿著李中堂的條件,繼續磨著吧。
送走盛宣懷之后,李中堂看了一眼周馥道。“玉山感到有何不妥可直言?”
作為合作多年的兩人,自然非常了解對方,周馥之前在李中堂對盛宣懷的話中,感到一絲不妥,所以有些欲言又止,結果立刻就被其看出來了。
“中堂大人,這錢事關重大,大人如此放權給杏蓀,以杏蓀的脾性絕非幸事。”
周馥這說的算隱晦的了,就差直接說以盛宣懷的為人,其談借款一定會上下其手。而且還沒借成,就鬧得滿城風雨。
對于周馥的話,李中堂微微一笑道。“玉山可知道,在十天之前,監察御史胡開林被開了缺。”
這胡御史可是翁尚書的人,之前一直攀咬李中堂,這突然被開了缺,到底是做給他看的,還是為了安撫他,這就看他李二怎么解讀了。
周馥聽到這里,立刻道。“東翁的意思是,朝廷這是準備先安撫我們,日后再借此生事?”
李二看了看他道:“朝廷用我,一直都是即用又防,這次要不是邀天幸請到了洋兵,那么我必然在此跌跟頭……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