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看著鷹嫂關心的神情,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感覺,生活應該是在變好的,如果再多死一些人,剩下的人,應該就能分到更多的東西……”
鷹嫂聞言一愣,眼中閃過幾分驚訝,問道:“你說什么?”
老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淡淡道:“天京市的軍官,現在都集中住進了第八區里,你看這里的人,我們甚至還有閑錢喝酒。大街上也開始有清潔工了,樓里的管道壞了,也開始有人在修理。
國家只是為了適應現在的環境,讓一些老弱先被自然環境淘汰掉,這是自然選擇,雖然很殘酷,但是也很有效。活下來的,都是強者,強者就可以擁有更多的資源。你看這幾年,天京市每年都要爆發一次感染,每年都要死掉一千多萬人,現在的人,只剩下十年前的一半,再過十年,或許還能在現在的基礎上再少掉一半。到時候,生活質量肯定就上來了……”
鷹嫂聽著老鷹的話,就像聽到了鬼故事一般,瞪大眼了眼睛。
她慢慢地松開老鷹的手,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道:“曉音,你覺得,有些人就是生來該死嗎?我們的孩子,也是太弱,所以被自然淘汰掉了嗎?你真是這么覺得的嗎?”
老鷹沉默著,過了片刻,沉聲回答道:“是。”
老鷹拿起面前的杯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起身就走。
老鷹問道:“你去哪兒?”
“第九區!”鷹嫂踩著高跟鞋,咣咣作響,快步離去。
老鷹卻不攔她。
第九區里,有天京市現在最大的光明神教教堂,還有草藥堂的地下分部,雖然海獅城的人都被趕走了,可是有些東西,仿佛是已經在那兒扎下了根。那里是除了第八區外,天京市外八區里唯一還有點人氣的地方,人們依然不放棄地跟政府抗爭,拿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資源,然后靠著那點資源,居然做起了一個小市場,形成了一個很小的屬于他們自己的經濟循環。
而住在第八區的軍官家屬們,往日里也經常往那邊跑,帶去的資源,也進一步刺激了第九區的生機。老鷹很不理解,第一區里的大人們,為什么要允許這樣一個地方存在。
如果是他,肯定會要求統一化管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由那幾千萬人搞亂城市的秩序。
管理,也是要成本的。
全心全意為大人們著想的老鷹,從兜里掏出一包劣質的煙,塞進嘴里點燃。他已經沒什么雄心壯志了,眼下最大的奢望,也不過是再晉升到上將。
這樣一來,他好歹也算實現了一點人生理想。
比日子更加渾渾噩噩的陳振東,總要好上一些。而且說起來,陳振東那位“五絕”,好像有大半年都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老鷹深深地,將刺痛肺部的煙吸了一大口,又仗著自己牛逼的體格,長長地將那辛辣的煙塵,從氣管里噴出來。按這個吸法,他最快三十年就能掛掉。
七十五歲左右,似乎也挺好的。
他微微笑著,看著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搞著曖昧的年輕軍官們,心情忽然變得不錯。
可就在這時,城市里,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