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維度不同,我們需要遵循的規則也不一樣。但毫無疑問的是,我們確實是在面對同樣一個世界,然后根據我們各自需要遵守的規則,做出了結果相同的反應。
至于你說的安排,或者你更想說的那個詞……應該是創造吧?”
光頭笑瞇瞇看著耿江岳,目光像是能洞穿一切。
耿江岳只能點點頭。
便聽光頭說道:“我個人的力量,當然創造不了這個世界。跟你一樣,我也同樣是以我的世界的存在為前提,才有了安排你的機會。雖然很多時候,安排得不怎么樣,可總算,咱們兩個人,都千辛萬苦地走過來了。至于你身處的世界,本質到底是唯心還是唯物,這重要嗎?”
“這么大的命題,難道不重要嗎?”耿江岳反問道,“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我此生奮斗的意義又在哪里?所有人那么辛苦活著的意義又在哪里?
我這么認真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前十幾年,每天咬牙讀書,一本教材翻來覆去地看,家里沒錢買教輔書,就把同樣一道題目用鉛筆寫上答案再擦掉,擦掉再寫,整本課本連標點符號多幾乎背下來、啃明白,好不容易熬個高中文憑,就為了能多吃幾口肉,以后能攢幾個老婆本。
中間十幾年,我天下無敵,每天都在尋找生活的意義,每天都在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為了這個世界能變好,我每天成天都在連軸轉,整天不是想著海獅城的工業化進程和未來發展,就是想著地球的生態環境,還得時不時提防怪物,提防國內的思想反復,提防外國的武裝力量。
十幾年忙得跟狗一樣,連最喜歡的燒烤都只吃了十幾頓,連我最熱衷干的那點事兒,都只能抽空跟我媳婦兒來幾次。一直到最近這十年,被人背叛,被困在這里,我也每天都在為自己和家人尋找出路,十年如一日,平均每天工作時間超過二十三個小時,整整十年,我就沒合過眼,沒睡過覺。就算我是掛逼,我也是開著外掛,卻過著最艱難最疲憊的生活吧?
我這三十幾年來,就算把吃奶的日子算上,每一天也都是努力和勤奮的,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從來不曾浪費過。
但現在,如果你告訴我,我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這個世界也是被安排好的,那我這些奮斗和努力究竟又還有什么意義?全人類幾千年的努力,幾百帶人的創造和傳承,又還有什么意義?
既然都是命中注定,為什么不選擇躺平,那不是更加舒服嗎?既然好死賴活的結局都一樣,那馬仲穎想毀滅世界,我反抗不反抗,又有什么區別?那海獅城的李家、希伯聯合國的十三家族,赫魯尼、阿魯組、趙世凱、古迪爾,我們反抗不反抗他們,又有什么區別?”
耿江岳話語連珠,問得很是氣勢洶涌澎湃。
光頭低著頭,很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答道:“區別,肯定是有的。畢竟如果你不努力,或者說如果我不安排你努力,我可能最多也就是以一堆爛泥的形象讓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你也不會活得像現在這個輕松,有機會走到我的面前說這些話。
對你個人來說,努不努力——哪怕我安排的努力,區別還是很大的,不是嗎?
而且你也是來到了我面前,才知道自己的努力也是被安排的。可你又知不知道,在你的世界里,能來到這里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而已。
你固然是被選中的那個幸運兒,可其他人,他們卻并沒有你這么幸運。
他們或許能通過來理解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來推斷出或者聯想到類似的結論,但他們永遠不可能像你這樣,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答案。
那么,他們這輩子所取得的成就,到底是被安排的,還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耿先生,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雖然安排了這個世界的整體運行軌跡,可是在這個世界的許多邊邊角角,那一百多億人,我是沒有能力去顧及他們每個人一生的每一個細節的。
我有能力安排你和你身邊的部分人,對這個世界的走向產生些許的影響,但我無法顧及到,你和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每一個決定和行為。
你們每個人什么時候要做什么,絕大多數時間,我都管不著,甚至不知道,除非我愿意付出極大的精力和時間去做這件事。但如果把范圍擴大到全世界,我就徹底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