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發生一夜斷流的那晚,又發生了另一件奇事,有附近村民從露出河床的江下,打撈出一頭石牛馱著的石頭棺槨。
那石牛栩栩如生,就好像活物,看起來就像是石牛馱著石槨在江底下行走。只是這次的百年一遇嚴重枯水,露出了河床,這才被人發現。
石槨里封著的是個半肉半骨道士,有不少村民嚇得慘叫倒地,都說這是撞邪了,他們今天把石槨打撈出來,又開棺讓棺材里的尸體吸了人氣,這石槨里的尸體馬上就要詐尸吃人,于是一把火全燒掉了。
這些村民自知闖下禍事,所以瞞著不敢聲張,但再嚴密的門窗總有漏風的時候,后來這事被捅了出來,官府趕去那個村子時,只找到了那只陷在河床里無法被村民搬走的石牛,道士的尸體早被一把火燒干凈了。
現在那只石牛就還在州府里立著呢。
其實那道士不是什么邪尸,而是一位高人正在修煉屍解仙。
道家屍解仙,說的是人經三百載而復生,斷四肢而猶活,屍解仙有火解、有水解、有兵解等。
但屍解仙條件非常苛刻,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修屍解仙。而且屍解仙是逆天而勢,所以在這三百年里會降下各種天劫,比如泥石流、江河潰堤、蛇蟲鼠蟻啃咬,或是被人刨墳鳩占鵲巢當祖地搶走三百年運勢…等來毀尸。
正應了那句話:順天應命者悲,逆天改命者死。
“二叔,你還是沒說塊碎玉,到底有什么用?”侄子宗仁嘟嘟囔囔了一句。
中年男人得意洋洋的保管好碎玉,然后讓自己侄子趕緊收拾好東西,劃船離開,他自己則是起身進烏篷船的烏篷里。
砰!
血光混雜著顱骨碎片飛濺而起,中年男子被人從背后用一把斧頭劈裂腦袋,噴濺的血液和腦漿,濺了宗仁一臉。
此時的宗仁臉上沒了叔侄溫情,只有見財起意的冷漠。
宗仁一點都不忌諱死人,從自己那死不瞑目的二叔懷里搜出那塊碎玉后,噗通,一腳把自己二叔踢下江水里,鮮血浸紅了這片水域,很快又一干二凈。
隨后,借著夜色掩蓋,宗仁開始劃動船槳,在夜色下匆匆離開陰邑江。
就在宗仁匆匆劃船離開時,他并未發現,他剛才用麻繩打撈男尸時沒有放好,隨手扔在船尾的麻繩,不知什么時候有一截掉落在夜下的黑咕隆咚江水里,勾住了一具女尸手腕,烏篷船拖拽著一具女尸,一起跟他離開江中心,朝岸邊離去。
那女尸年輕貌美,長長烏發在水中如鬼爪般四散飄開,人仰面平躺浮尸在水面上,晉安看著腳下這詭譎一幕,只覺頭皮一麻,后背涌起冰涼寒意。
而當船只拖著女尸從晉安腳下拖過去時,好像是死不瞑目的女尸與晉安四目對上時,晉安感受了一種被注視的森冷寒意。
但這種注視感覺,只是短暫片刻,隨著女尸被船只拖遠,那種目光窺覬感也消失了,最后那具女尸被船只拖著往府城方向去了。
而那名反噬自己親二叔的宗仁,急著離開這里,始終未發現自己船尾拖著一具詭異女尸跟他一起離開。
此時的他,緊緊捂著懷里的東西,迫不及待的劃著船槳離開。
晉安想跟上去,仔細看清楚那女尸后來怎么樣了,但他發現自己神魂已到距離極限,最后只得心頭沉重的回魂歸殼。
當晉安歸殼時,看到削劍還保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移動過,木楞發呆。
如果晉安不喊他吃飯。
他能這么咸魚坐一天不動。
這一夜,晉安一夜沒睡。
那具被船只無意拖走的詭異女尸,始終讓他有種不好預感啊,所以天亮后,心事重重的晉安找上削劍。
“削劍,師父現在有些心煩,你多喊幾聲師父,讓師父開知道人間還有溫暖關懷,人間還有陰德吧。”
削劍:“?”
水道重新恢復通行,是直到第二日的快黃昏時分了,但也只是恢復了小片區域通行,為了避免夜間行船不安全,所以直到第三日,晉安所在的客船這才通過依舊漂浮著不少雜物的狹窄水道。
而接下來又航行了半日,客船終于抵達了州府渡口。
州府作為一州最繁華之地,自然是商貨、行人往來繁忙,碼頭上的腳夫比下船的人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