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榕緊咬著牙冠,身中三劍他已再無其余力氣,只能不斷說著。
“你,走,走啊……”
“我本就是將死之人,這有什么意義?”梁書榕道。
燕舒嫻搖頭,說道:“舒嫻不悔。”
只是想救,她欠梁書榕的太多了,想還卻又不知該如何做。
來長安時她便想了許久,終是覺得護他一次,也僅此一次,了卻半生夙愿,或許這也是最后一次。
但她不悔。
南寧淡漠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一絲憐憫之意。
他只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因大監而生,辦他該辦的事。
簫乾就算是讓他去死,他也會答應,因為他是大監,掌印大監。
他只知,舉劍、殺人!
梁書榕必須死,李氏遺子,若是不除必有后患。
簫乾雖說‘若他退卻,可饒他一命’,可話雖這么說,但南寧卻明白,簫乾不會想放過梁書榕,所以他出手了,不管梁書榕如何反抗,每一劍皆向其要害。
南寧持劍指向那擋在梁書榕身前的女子,說道:“擋圣令者,死!”
抬手,揮出一劍。
梁書榕驚呼道:“躲開!”
燕舒嫻眼眸微動,沒有聽梁書榕的話,依舊擋在他身前。
十指在那長琴上跳動,風聲四起,琴音裊裊。
可那又如何。
當那劍光到達燕舒嫻身前,護身罡氣皆被劍氣所破,衣衫被劍氣所破,留下了一道血痕。
“噗。”只聽悶哼一聲,燕舒嫻渾身一顫,嘴角溢出鮮血。
梁書榕晚了一步,他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擋在了燕舒嫻的身前。
“你是傻子嗎!”梁書榕斥聲道。
燕舒嫻擦去嘴角的鮮血,搖頭答道:“可替公子擋下一劍,那便值得。”
梁書榕搖頭嘆氣,卻忽然愣住了。
我這是……在憐憫?
為什么是憐憫?
他覺得燕舒嫻就是個傻子,不明白她為什么來此,替他擋劍作何?又有什么用,南寧亦可殺他二人。
修七情樂術,卻又怕自己忘記七情為何物,曾見山河,也未曾忘記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頭。
此術之大成者,七情絕斷,這門功法在改變他……
不知不覺之間,情感一詞逐漸在梁書榕心中模糊起來,憐憫與情感所不同,他如今都分不清了。
梁書榕回過神來,擋在燕舒嫻身前,看向了南寧說道:“此半生,我丟了許多東西,情之一字丟了大半,不明世間,迷茫其中。”
南寧微微皺眉,不知道梁書榕在說些什么,但仍聽他說了下去。
“想多看一看這世間的繁華,卻引得大半個江湖上洛溪山,險些身隕,我沒有錯,錯的是這世間,善惡標明。”
“來此皇宮,只當是暮年歸鄉,可卻有人以我為題,引半個江湖躁動,我從未寫過拜帖,也不知是誰寫的。”
“如今,我已是個將死之人,沒什么奢求,但心中卻還留著情意所在。”
梁書榕舒了口氣,眼中是冷漠、無情,說出的話卻又顯得情意綿綿:“還請大監放這丫頭一命,榕……赴死便是。”
燕舒嫻聽到這話渾身一顫,眼角滴淚,搖著頭道:“你,不可以因為救我而死。”
她寧可死在梁書榕身前,也不愿活在他身后,她是小丫頭,如今小丫頭長大了,當護在公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