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廳內,全場焦點再次聚焦在李亦儒身上。優秀的人總是惹人垂青的,牛逼的人從來不會缺少朋友。導師和工作人員,總是想讓李亦儒有更好的展示自我的機會。
李亦儒笑道:“‘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這句,對《樂府民歌上邪》的引用的確錯了。
原詩為:‘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是‘山無陵’,而不是‘山無棱’。我估計是作者小時候背詩背錯了。”
嘩!
現場嘩然!
“這小子說大作家背詩背錯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人家作者都能當他太奶奶了,竟然說人家背錯詩了。”
“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文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孩子讀書都讀傻了,什么是化用?就是適當改變嘛,這也是一種化用啊!”
……
導師王玉春皺眉問道:“‘山無棱’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化用啊,‘棱’化用‘陵’,也是能解釋得通的啊!”
“我認為不妥。”李亦儒搖搖頭。
王玉春嗤笑:“有何不可,我覺得沒問題。”
虞若云面容微露笑意,坐山觀虎斗。其實兩位導師中,王玉春是通俗作家,在通俗作家行列,她的水平是難望張愛玲項背,和瓊阿姨相比也略敗于下風,至于在國學根基上更是遠差于虞若云了。所以虞若云是不大看得入眼的。
李亦儒解釋:“‘棱’是指物體上的條狀突起,‘陵’是指山峰、山頭,兩者意思相差甚遠。”
“可‘山無棱’也容易理解,可以理解為山勢平緩嘛。”
李亦儒:“但是我們要考慮全詩,我們看看里面的意象。江水對枯竭,冬天對雷聲,夏天對暴雪,天地對相連,這前后都是天然隔閡的,江水怎么能枯竭呢?天地永久不能相連?這些在現實世界里存在巨大的矛盾。
這時候,山對棱的話,山無棱,山沒有條狀凸起,或者山勢平緩,這種就顯得沒有那種巨大的沖突了。而山無陵是指山再無峰,山再無山頭,這才能跟‘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相匹配呼應。
所以,我認為用‘山無陵’更好更貼切。
作者要么背錯詩了,要么化用的不合理,只有這兩種解釋。當然,這是學生的謬論!”
“說得有道理,掌聲!”虞若云率先領掌。
董勁夫其實對導師王玉春頗有微詞,他“啪”地拍了拍巴掌,但一想是李亦儒出風頭,他又默默把手放下了。
掌聲過后,卻見王玉春微微點頭,“果然是沒考住啊!”
觀眾們恍然明白,王玉春這原來是在考察李亦儒。但只有那幾個了解王玉春的人知道,有個別時候王玉春下不來臺的時候總會巧妙地峰回路轉。
不過作為通俗小說作家,也沒必要對王玉春太苛刻,畢竟很多大作家被校稿的時候都會發現一籮筐錯誤。只是王玉春有點兒過于顧及面子。
董勁夫他才最清楚,在這個舞臺上,虞若云虞老他才是定海神針。
掌聲停歇,李亦儒又道:“其實《還珠格格》中還有很多錯誤,比如說‘皇阿瑪’的稱號。‘阿瑪’在滿語中是‘父親’的意思,如果父親是皇帝,那么就稱‘汗阿瑪’,或者‘皇父’,而不是‘皇阿瑪’。‘皇阿瑪’是晚清被漢化的叫法,在清朝早中期沒有這個稱呼,這是《還珠格格》以及很多清宮劇中常識性錯誤。”
而且紫薇稱為格格是錯的,還珠格格也錯,清朝皇帝女兒應稱為‘公主’,不能稱為格格,其他的貴族小姐和親王府邸沒有名分的侍妾才可以稱為‘格格’。
劇中的‘老佛爺’稱呼也不對,佛爺是清朝帝王的特稱。慈禧太后是第一個被稱為‘老佛爺’的女性,這是李蓮英諂媚的行為,為了彰顯她崇高的權威。”
虞若云:“那慈禧之后還有哪個女性被稱為老佛爺呢?”
李亦儒認真地想想:“我姥姥?”
“噗!”
“還有我老媽?她也有這個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