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一五一十將宴會上經歷之事,說給張九齡知曉,連李林甫女兒跟她的矛盾也說得一清二楚。
張九齡聽完,神色不動,沉思半晌后微微搖頭:“此道士來歷成謎,至于詩……需詳細查證,奉節,你派人去打探消息,先調查他的身份來歷,再將他跟惠妃的關系查明。”
“父親,既知宮宴那詩并非陛下屬意所作,還有必要細究么?”張拯面帶不解。
既已知道詩是咸宜公主的幕僚楊云所作,由頭到尾皇帝都沒有專門針對誰的意思,那事情就應該暫告一段落,張九齡只需放松下來便可。
張九齡緩緩將毛筆放下,看了看桌子上的墨跡,嘆道:“即便他作為道士有幾分能耐,但怎會有這般好才學?先將事情查明再言。”
……
……
張九齡對詩由誰所作之事非常在意,讓張拯派人去調查清楚。
但問題是此詩來歷只有楊云跟咸宜公主知曉,外人無法探知其中隱秘,咸宜公主也不可能再把事說第二遍。
在沒有調查出結果前,張九齡仍舊覺得咸宜公主對張瑜說的那番話是虛言,詩多半是宮廷內那些有才學的翰林所寫,出自皇帝授意,只是由誰所作,仍舊無法查明。
翌日下午,張九齡把此事告知同去太府寺調撥修河款項的裴耀卿。
裴耀卿聞言啞然失笑:“子壽,枉你一世英名,之前竟然未查證詩乃何人所作?”
張九齡感慨道:“當日你我同席,當知境況,事后誰又能去詳問詩乃何人所作?連你也不都認為乃是圣主之意?”
“唉!”
裴耀卿嘆道,“那夜情形,想來真是匪夷所思,咸宜公主本無詩才,已知詩并非出自她手,前有你處變不驚,吟出曠世佳作,后有李哥奴咄咄逼人,事后也只能揣度或是陛下之意……”
老友二人對視,臉上都涌現苦笑。
裴耀卿問道:“既從公主口中得知詩乃他人所作,你可有查問清楚?”
張九齡搖頭:“事情已過去多日,如何查證?誰又知公主所言虛實?”
“那也不難。”裴耀卿突然笑起來,右手拍了拍大腿道。
“嗯?”
張九齡疑惑地看向老友。
裴耀卿笑道:“你去問咸宜公主,自是得不到答案,求證陛下也不可,但咸宜公主不是說詩乃那小道士所作?你何不問問他?”
張九齡老臉橫皺:“你讓我跟個小娃娃談這些?”
“你不必去,找人問問便可,讓奉節去,亦或是找人問……只要不失禮,總能問出真相,到那時你不就心安了?”
裴耀卿為這幾日張九齡的過激反應而心疼不已,希望老友能早日擺脫心理陰影。
張九齡想了想,點頭道:“看來只能如此了,不過我倒是希望能有不相干之人前去求證。”
“子壽不會是想讓我去吧?”裴耀卿驚訝地問道。
“煥之乃侍中,堂堂當朝宰相去見個道士,依然有失體統,反倒不如讓市井之人去見,若查證是他所作,我也可了卻一樁心事。”
張九齡無奈中帶著一抹慨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