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聞,上天有好生之德。”
趙桓來回踱了幾步,說道:“朕原想著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讓這些混賬東西活到秋后再行處置,可是現在看來,諸位愛卿卻是根本不給朕這個機會啊。
傳旨,李邦彥、孫覿、汪成業、陸孟、朱嗣、楊泰鴻、觀文殿大學士余炎彬、保和殿大學士莊策、敷文閣直學士衛時、右諫議大夫孫慶、樞密直學士魚元駒、中書舍人尚良驥等十二人誹謗君上,妖言惑眾,三日后棄市,籍沒其家產,家人發配奉圣州。”
揮揮手命殿前司的士卒將幾人帶出去,趙桓又在汪成業等人的求饒聲中接著說道:“對了,諸位愛卿記得替朕向東岳大帝問一聲,看看以后還有沒有什么天象異亂和天機不對之類的事情發生,回頭朕派人去接應幾位愛卿。”
紫宸殿里的氣氛頓時又是一緊。
許多人都想替汪成業等人求情,然而皇城司把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眼前,而且汪成業等人也是一個勁兒的求饒卻不見反駁,那還怎么求情?
更嚇人的是官家后面說的那句派人去接應——派誰去?怎么接應?問題是特么接應完了之后根本就回不來好嗎!
趙桓打量了一眼眾多低頭看靴子花紋的大臣,冷哼一聲后又坐回了龍椅,笑瞇瞇的道:“司天監何在?”
司天監正周良才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出班應道:“臣在。”
“太白犯歲,四星合張,彗出紫微垣諸事,何解?”
趙桓嘴角挑起一抹不可察覺的微笑,開口道:“朕也很好奇,怎么這許多異象就接連發生在朕御駕親征之時?”
周良才悄然抬頭打量了趙桓一眼,卻見趙桓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周良才心中頓時一緊——
雖說官家平時也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可是那種笑跟眼前這種笑,他不一樣啊!
強忍著腿肚子轉筋的感覺,周良才斟酌了半晌之后才躬身道:“啟奏官家,《荊州占》曰:太白犯歲星,為旱,為兵,若環繞與之并光,有兵戰,破軍,殺將。石氏曰:太白與歲星相犯而有滅者,諸侯相滅所宿之國受之。
《詩經》亦有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金國偏居一隅,乃諸侯之相。陛下親征太原,陣斬賊酋完顏宗瀚,正應諸侯相滅所宿之國之言也。”
越說越順當,周良才干脆開啟了信口胡柴模式:“太白主刀兵將軍肅殺之威,熒感主戰,歲星主福德,鎮星主農耕民生,四星合于張,又有彗出紫微垣,乃應官家率兵征戰四方,開疆擴土以利萬民之兆。”
待到說完之后,原本還有些轉筋的腿肚子登時也不轉筋了,就連隱隱有些作痛的脖子也不疼了,剛剛還跟針扎一樣的后背更是一陣舒坦。
趙桓更是差點兒就忍不住鼓掌了——
瞧瞧,瞧瞧人家這讀過書的,就是比那些沙雕網友有文化,彗出紫微垣明明是主貴戚將敗之兆,但是跟前面的四星合張結合起來,到了人家周良才的嘴里就主官家率兵征戰四方,開疆擴土以利萬民之兆。
“所以說,根本不是什么上天示警,更不是說朕倒行逆施以致上天震怒?”
趙桓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說道:“有勞周愛卿為朕解惑。”
周良才連道兩聲不敢,又見趙桓沒其他吩咐,這才慢慢退回了班中——官家現在的笑容是多么燦***之剛才可是大不同,大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