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話是這樣兒說,事情卻不能這么辦——
真要是處處烽煙處處反,就算趙桓能夠鎮壓掉所有的叛亂,后世的史書上也必然會大書特書一番,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官家的功勞不一定會記在史書上,這些過錯卻會被有心人記載的清清楚楚。
孟太后不希望趙桓的名聲受損。
“無妨,相比起能讓大宋江山萬年的機會,區區一些罵名,又算得了什么?”
面對著孟太后的擔憂,趙桓卻是滿不在乎的道:“福州之亂,轉眼可平。侄兒自去西夏,留下種師道和種師中留守汴京。至于剩下的地方,侄兒給他們機會,且讓他們鬧去。也只有鬧得大了,才能看得清楚。”
見孟太后依舊有些擔心,趙桓干脆命無心去取來一份地圖掛好:“皇伯母請看這份坤輿圖。除汴京之外,從析津府到大同府,再從河間府到真定府,一直到太原府,這一片地方是無論如何都亂不起來的。
只要這些地方不亂,侄兒便可從汴京和河間兩邊出兵,夾擊京東東路,就算整個京東東路全路皆叛,也照樣可以在轉手之間平定。
同理,河北東路、河北西路、京東西路、河東路、永興軍路、同樣都是轉手之間便可平定,諒他們也鬧不出來什么大亂子。唯一比較頭疼的,大概也就是成都府路和廣南東路、廣南西路這三地,余者,皆不足為慮。”
“哀家知道你說的對。”
孟太后遲疑著道:“可是官家啊,你就不能先平定了福州的亂軍,然后再出征西夏?為何一定要放任他們亂起來?”
“因為只有鬧得大了,才好砸碎原本不方便動手的那些條條框框。”
趙桓沉默了半晌之后,還是老老實實的躬身答道:“侄兒知道皇伯母的擔心,可是皇伯母您也知道,大宋之疾其實不在腠理,而在骨髓,這也是王安石等人變法始終失敗的根結之所在。
若是能趁此機會將原本的條條框框都砸碎了重來,對于大宋來說也無異于浴火重生,從此后便不再受冗官、冗軍、冗政的束縛,百姓的生活會變好,朕兒也可放心大膽的去開疆擴土。”
“你!”
孟太后氣結,過了好半晌之后才指著趙桓道:“你說這是浴火重生的機會,可是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萬一沒能重生,反而被燒得粉身碎骨呢?”
趙桓卻搖了搖頭,答道:“非是侄兒小覷了天下英雄,而是侄兒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比侄兒更厲害?”
說完之后,趙桓又沉默了半晌,然后才接著說道:“便是退一步講,哪怕有人確實比侄兒更厲害,侄兒守不住這大宋的江山,侄兒也能認命。說句不該說的,這大宋的江山落在亂軍之手,百姓們還能勉強活下去,若是落在金人之手,只怕……”
孟太后盯著趙桓瞧了半晌,卻見趙桓神色間滿是堅毅,最終只能無奈的嘆道:“你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哀家也不再勸你。哀家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替你守住這汴京城,至于剩下的,卻是要靠你自己了。”
趙桓嗯了一聲道:“您老人家且放寬心。有種師道和種師中留守汴京,再加上侄兒留下的三萬大軍,就足以守住汴京城不失。待侄兒平定西夏之后,永興軍路和河東路也正好順手平定下來了。到那時,侄兒再跟他們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