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趙桓準備開始對整個大宋原有的利益集團和舊有思想發動輿論攻勢時,段小榮他們就開始努力炮制著各種文章,一是便于趙桓能更好的殺人誅心,二是替趙桓收買人心。
然后整個大宋的官場和士林就發現了不對勁。
報紙這個東西很便宜,便宜到一份好幾頁甚至十幾頁、幾十頁的報紙只需要五文錢就能買一份!而且里面還盡是些朝堂動態、最新的政策以及各個地方上的消息。
一開始的時候倒也罷了,那些官老爺們和讀書人自己買回去就能讀,普通老百姓也沒幾個人舍得花錢買這個東西,因為買了也看不懂。
可是隨著社學和掃盲班這兩項大工程的一點點兒推動,大宋百姓識字的數量越來越多,報紙這個東西又是通篇的大白話,還是加上了句讀的那種,這就導致了哪怕只是粗略識得些字的也能讀個差不多。
而且那些掃盲先生們還特別喜歡拿《大宋皇家報》來當掃盲材料,這就導致了那些不識字的百姓也能聽明白。
更加要命的是,趙桓還特意讓皇城司暗中搜羅了一批屢試不第,眼看著科舉無望,平日里在街頭給人抄寫書信混飯吃的老童生,讓這些老童生們到各個茶樓酒肆里面去講讀報紙。
這些老童生們倒也愿意做這個講讀人,畢竟是有正式編制的,從此后也能算是吃皇糧了。
這些老童生一開始被安排到各個茶樓的時候,茶樓老板們還頗為不愿意,只是礙著皇城司的兇名,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下來。只是過了兩天的時間,這些茶樓老板們就一改之前的嘴臉,變得歡迎這些老童生了——
茶樓酒肆原本經常有些講古的說書人講古,說些話本兒上的故事之類的讓茶客酒客們解決,可是茶客們聽的久了,也就聽的煩了。
現在有了這些講讀報紙的老童生,茶客酒客們也樂得聽個新鮮,所以一到了下午,這些老童生便出現在茶樓酒肆,攤開手中的報紙,將上面朝廷大事等一一講出來讓茶客們聽。
而茶客們,也喜歡聽——這是他們難得的放松時間,在茶樓里怎么吹牛,指點時政,都無所謂。
只要不是公開宣稱造反或者辱罵當今官家,剩下的隨便吹隨便噴。便是罵當朝太宰和六部尚書全部是些傻缺也沒有問題。反正也沒有人管。
到后來,甚至有些青樓楚館都特意請了人去講讀報紙。
所以,當儒林士紳們想要通過控制輿論來抹黑趙桓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卻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前腳說官家喜歡拿人頭筑京觀的行為太過殘暴,歷史上從來沒見過這樣兒的明君,后腳就有人拿著報紙反駁,說官家筑京觀是為了更好的保護百姓,如果不筑京觀,就嚇不住那些對大宋抱有敵意的蠻子。
前腳說官家動輒就要將人剝皮實草的行為太過狠辣,歷史上的明君都是垂拱而治,后腳就有人拿著報紙說這些被剝皮實草的貪官死有余辜,所謂的垂拱而治如果是放任貪官貪腐,那反倒是不把百姓當回事兒,所謂的明君也就不配稱之為明君。
哪怕就是有人想要攻擊趙桓建立社學并強制幼兒入學,如果發現誰不讓孩子上學就會加倍收取賦稅的行為,民間百姓也是認為這是善政——官家都說了,這是給老百姓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傻子才他娘的不讓孩子念書呢!
然后大宋的儒林士紳們就徹底絕望了。
玩明的,誰也沒把握能懟得過殺人如麻的禁軍。
玩陰的,官家手里握著皇城司、殿前司、東輯事廠這三個如今已是臭名昭著的機構。
玩輿論……最讓這些儒林士紳們絕望的就是輿論!連輿論都特么玩不過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