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每個牢房的門口還單獨配有一個站崗的士卒,以保證在有人尋死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救治——
無論這些人最后的死法是凌遲還是剝皮實草亦或者是腰斬之類的都無所謂,反正這些人必須死在法場上,絕對不能死在詔獄里就是了。
所以,當孔端友被關進了詔獄的牢房之后,整個人就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因為無論孔端友怎么喊叫,都沒有人搭理他,守在門口的獄卒也沒有絲毫的動靜。
一天,兩天,三天……
因為身處地下的牢房,孔端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了多久,只記得牢房過道里的燈油添了四五回,守在自己牢房門口的獄卒也換了好幾回,自己也吃到了人生中的十幾頓牢房。
如果單純的按照一日三餐來計算,自己大概被關了五天了吧?
直到孔端友已經被關到懷疑人生的時候,何薊才又一次帶人來到了孔端友所在的牢房門口,而且讓人把孔端友從牢房里面拎了出來。
被關在詔獄這種不見天日、無人交流的牢房里面好幾天,孔端友整個人早已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甚至有了一絲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當下便任由獄卒給他上了枷鎖、鐐銬。
跟在何薊的身后,被詔獄的獄卒推搡著穿過了長長甬道之后,孔端友終于被帶到了一間極為寬敞明亮的屋子里面。只是剛剛進了屋子,就聽有人說道:“衍圣公,朕等你好久了!”
孔端友聽到有人自稱為朕,且說等自己很久了,抬起頭一看,發現此刻正坐在一張桌子前面,手里拿著一本書,就那么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可不就是身著錦袍便服的當今官家么??
孔端友心里大驚,當即便噗通一聲踹倒在地,叫道:“罪臣孔端友,見過官家,官家萬安!”
待孔端友行完了禮,就聽趙桓笑瞇瞇的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衍圣公不必多禮。是朕的心里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所以才讓人把衍圣公請到這里來的。”
孔端友又向著趙桓拜了一拜,然后就勢站了起來,勉強躬身道:“官家請問,罪臣知無不言。”
趙桓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隨即便對無心吩咐道:“朕要與衍圣公在此小酌幾杯,且命人整治幾樣酒菜送來。”
無心領命退下,趙桓又接著對何薊吩咐道:“讓人把衍圣公身上的這些東西都去掉,畢竟是圣人之后,又是我大宋堂堂的衍圣公,身上如何能戴著這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讓人給衍圣公搬張凳子過來。”
何薊當即便躬身應了,揮了揮手,命獄卒將孔端友身上的枷鎖鐐銬都盡數去了,又搬了個凳子過來,放在孔端友的身后。
待孔端友謝了恩,半張屁股挨著凳子沿坐下之后,趙桓才笑瞇瞇的開口說道:“朕近日一直在讀論語,只覺得論語里面的道理高深至極,孔圣當真不愧儒圣之稱。只是這讀的越多,朕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多。”
孔端友被趙桓這番作態弄得有些懵逼——
你特么要是有不懂的,你直接派人來孔府說一聲,本公親自來汴京給你答疑解惑不就行了,又何必這么大張旗鼓?你特么要是打算弄死本公,那你痛快點兒行不行?又何必像現在這樣兒惺惺作態?
然而趙桓卻沒有理會一臉懵逼的孔端友,反而在酒菜送上來后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將酒一飲而盡之后才輕輕晃了晃一直拿在左手的書冊,說道:“朕讀論語,發現其中有一句‘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朕魯鈍,不能明其意,望衍圣公能有所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