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數十個紙人紙馬齊齊轉身面朝張玄,齊刷刷的一個鞠躬,隱隱約約聽到嬉鬧聲中傳來“謝謝先生”的話語。
鞠躬過后,齊齊轉身,排成了一排,一個接著一個跳進了,早就燃起的大火盆,紙人紙馬化作飛煙。
九叔和張玄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心道:今夜來的大抵還是老實的家伙。
紙人紙馬不僅是迎親送親的儀仗隊伍,也是要燒往陰間斥候陰人的傀儡仆人。不論是是否點睛,都要燒了去。只不過點了睛,通了靈更好控制。
現在這些個鬼物上了紙人紙馬的身,參加了這一場明婚,臨入席還幫忙燒送紙人,算的上鬼類的善類了。
隨著一個個紙人紙馬跳進火盆化作飛灰,一個個附在上面的鬼物脫身出來,又給張玄和九叔見了禮,然后一個個入席坐好。
只不過在場的人也只有九叔和張玄看到了這一幕,微微點頭示意。值把周圍幾人看得摸不著頭腦,只有李大娘和任發年紀大,隱隱猜到了九叔和張玄是在給所謂的“賓客”回禮。
至于為什么秋生、任婷婷等人看不到鬼物卻能看到任念恩和秀娘?當然是因為張玄沒給他們開眼用的符水,而是動了門法,凝聚了任念恩和秀娘的魂體。
要知道,今晚請的賓客,都是些鬼神游魂,幾十上百個,還敢給普通人開眼?分分鐘嚇壞,更別說開了眼,見了面,行事之間就有了干系,難免碰了忌諱。
這是陰人和陽人的約定,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你都看不見我,行事之間犯了忌諱也未必有事。但是那些個像是玩筆仙,十字路口敲碗打破了約定的,那就好自為之吧。
且不說這么遠,不過一刻鐘時間,墳地周圍的紙人紙馬已經全都進了火盆,只剩下一頂花轎。張玄扭頭望去,身后的數十張八仙桌已經是坐得滿滿當當的了。若非那些個“賓客”一個個臉色蒼白,斷手者有之,斷頭者有之,面青吊舌者有之,還有如濕漉漉的水鬼,瘦骨如柴的餓死鬼……倒還稱得上是賓客盈門。
張玄接著拿起一道黃符,略過燭火點燃,口中念道:“新人任念恩、張秀陽時情緣難盡,陰時再續情緣,共結明婚,永不分離。拜請地府為證,入得陰間籍策。遞鸞書鳳箋。”
說罷,將黃符化作一道流光丟到了法壇前。秋生文才聽到遞鸞書鳳箋的號令,也是一左一右,將兩份紅色鑲著鸞鳳金紋的書箋丟進了火盆。
這鸞書鳳箋,也就是龍鳳帖,是婚書。一封是男方寫給女方家里的求婚書,另一封則是女方給男方家里的允婚書,這鸞書鳳箋就是婚姻的憑證。
不多時,陰風陣陣,方才那張黃符燃盡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漩渦,兩黑兩白四個身形出現在眼前,正是地府的鬼差。
這四個鬼差一出現,深深地打量了張玄一眼,然后點了一下頭,轉身看向了九叔,微微弓了弓身子。
九叔點點頭,然后然后伸出手掌一比,做了請入席的動作。
四個鬼差頓時帶著笑臉齊齊入席,一馬當先坐在了前排第三個桌子那里。
張玄:……
這丫兒鬼差還帶區別對待?好歹道爺我才是開壇做法的人吧?
不過張玄沒空和這些見風使舵的鬼玩意計較,鬼差來了,證明下面的人已經承認明婚,這是來證禮的。那他就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伸手拿起法壇上三張黃符,兩手靈巧的翻折了幾次,折出了三只千紙鶴,然后分別把三只千紙鶴放在三份鸞書鳳箋上,喝道:“擺天地全神圖,宴請四方神靈,靈鶴,去。”
三只靈鶴帶著鸞書鳳箋飛向了四面八方,沒入夜色中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