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苦笑著點點頭:“師兄,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從墓里爬了出來,才發現我中了姜長老的銀甲尸王的尸毒。”
九叔默然,銀甲尸王,不亞于一個煉虛境的大修士,中了尸毒要解開哪里是普通草藥能解決的。更別說柳風因為逃避而遠遁,更是沒有大修士幫他。
九叔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所以,你……你要煉尸化毒?”
煉尸化毒,說的簡單,若是一般僵尸,哪怕練成命尸也不夠本事化了這銀甲尸王的毒。要不然柳風也不會費盡心思煉這任老太爺了,銅甲尸才有可能化毒,而任老太爺還差半步,差一點至親血脈才能成為銅甲尸。
柳風聽了,凄然一笑:“師兄,我只想活,我不想死,我不想害人,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突破了陰神。咳咳……師兄,我真的沒想……過……害……人……”
柳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后微不可聞,他就這樣死了。
事情的經過,九叔和張玄也猜到了七八分,柳風想活,所以盯上任老太爺,設計了洋灰蓋頂的蜻蜓點水墓,卻沒想到,自己因為突破陰神出了問題,入了魔迷了心智,變成了想要任家上下血脈煉尸。
事情猜透了七八分,但有些事,到底是任老太爺先威逼奪地,還是柳風先入的魔,沒人知道。不過人死如燈滅,事情也告了一段落了。
九叔抱起了柳風的尸體,然后對著后面趕來的任發一家,深深鞠了一個躬,紅著眼睛對著張玄道:“阿玄,你去送送你師叔。”
說完,抱著柳風走出了任家的院子,選取的背影,既堅定又孤獨。修道之輩,斬妖除魔,就肯定會有犧牲,會有害怕,說到底,修道的人,也只是個人。
張玄帶著歉意看向任婷婷和任發,說到底自己一脈的師叔攪了任家不得安寧,這心中自然愧疚。
任發臉上平靜,心里嘆了一聲,說到底,這二十年前究竟是自己父親有錯在先,還是柳風有錯在先,誰又知道呢?擺擺手示意張玄沒事,輕輕拍了拍還在擔心的任婷婷的肩膀,帶著她和李英鳳進了小樓。
“師弟,你先處理師叔的事,我和王伯去將這棺槨安置好。”秋生拍拍張玄的肩膀和王伯帶著幾個下人一起推著銅棺也離開了院子,銅棺的下葬,還要在等幾天,可不能放著曝光。
不一會兒,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張玄站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始盤腿坐下。說到底,斬妖除魔個中苦楚誰人知道?都是一個難字。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超度自己師叔。
師叔雖死,卻修出了陰神,雖然入魔,又遭梗死,靈魂難免蒙塵,懵懂無知,如此超度起來,自然要費一番功夫。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朗朗的咒語聲在這寂靜的院子里響了起來,隨著往生咒的響起,隱隱的光芒以張玄為中心開始泛出。他的身前,一道透明的身影逐漸顯現。這正是柳風的鬼魂,清瘦的身子,一張不過四十歲的臉,空洞的眼神,逐漸恢復光彩。
半個小時過去,往生咒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后戛然而止。柳風的靈魂也終于凝聚,目光恢復了神采,他先是朝任家的小樓里深深的鞠了一個躬,他有愧于任家。如今徹底清醒,一個鞠躬實在應該,卻也微不足道。
然后柳風定定地看了張玄一眼笑著說道:“你的性子很像張恒師兄,但是眼睛卻和師姐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