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到后邊,自己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滿滿的自嘲帶著說不出的悲意。
“后來,你們就來到了這?”
“風下樓名聲臭了,連帶著所有知道這事情的戲班子的人,都混不下去了,拖家帶口的由北跑到了這里,鉆進深山坳里,躲了起來。
父親他也是后悔,生了邪心,做了這般事情,沒臉見人了,索性定居在這,改了個名字叫風霞村,隱居起來。后來陸陸續續還有些難民逃了過來,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張玄看著搖頭苦笑的老頭,問道:“那些皮影呢?你們都留下了?”
“留下?哪里敢留那些東西,父親到了這兒,就尋了個山坡,挖了一個大坑,將所有的行當丟了進去,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凈。后來父親還擔心這東西邪性,不知道能不能燒死,又在這滿山種下了桃樹,指望著這桃樹驅邪鎮住這邪東西。
只不過先生您也看見了,外邊的桃樹長成了這般模樣,怕是壓不住那里的東西。以前還好,雖然是壓制不住,但也只是每逢晨昏以及月明之時,升起大霧,將進入樹林的人謎一個晚上。再就是偶爾在這桃林中傳來嬉戲的聲音,也不見它們能出來害人。
但是后來,那桃樹一夜之間葉子禿了大半,我們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漫天飛舞的皮影虛影沖進了村子,見到人就貼了上去,沒入我們的身子里,然后就開始操控起我們來,洗衣做飯、耕地生產。
大半年時間我們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像個人一樣過活,但是說不了,動不了,就好像他們手中的皮影人一般。也就是瘋三兒沒有被附到身上,瘋瘋傻傻倒是自由。“
說到這,老人停了下來,再往后的事情就是張玄知道的了,當真是人作孽,鬼作怪,這上輩,或者對于這風霞村年輕人來說那都是上上輩的事情了,如今卻是要來還債了,也不知道是說活該還是說無辜。
張玄倒是沒有過多的評論這事,心中想的卻是那皮影人和物,那些個東西只怕還沒有完全脫離出來,要不然這桃林早就枯死了,而且也就不需要一條縛魂繩困住腳腕了。于是張玄問道:“老丈,您父親將這皮影埋在哪里你還記得嗎?”
老人知道張玄此來似乎就是為了這事而來,也不隱瞞,說道:“就在這小桃山的桃林東面。”
張玄道:“如此,還請老丈帶我過去一趟,我好將這些東西收服,以免再次出來為禍。”
賈老頭連連點頭,目露感激道:“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兩人聊天之間,這哭聲已經漸漸的停了下來,雖然還有人無聲哭泣,但是已經有人開始進到了廢墟中翻找有用的東西,他們大多是那風下樓的后人,雖然對當初那事未必盡數了解,但是這半年附身,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有這么一回事。
如今心情復雜,有人在怨,有人則無聲,但是他們聽聞張玄要去收服那些東西,都不由得目中露出希冀,若是收服了,那滿山的桃樹應該就活了,風霞村那時候也應該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