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應該要數張余了。
宋家兄弟在這方面都有所欠缺。可是誰想到,今天張余他上來就這么一句得罪人的話。
既然張余不是這樣輕浮莽撞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故意這么說的。
所以宋應升和宋應星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和看著,想看看張余到底要做什么。
“真是沒想到,幾十年了,居然還能聽到這樣的話。”韓爌笑著說道,臉上似乎還帶著幾分感慨和緬懷的樣子。
見三個人全都看著自己,韓爌有一些無奈的說道:“正所謂知自家人,知自家事。老夫的字怎么樣,老夫很清楚。就像這位小兄弟說的一樣,工匠氣息太重,看似嚴肅整齊,實則呆板異常。”
“這也可能是老夫過于追求整齊的原因。從小到大,老夫這個人什么東西都喜歡整齊的,寫字也是一樣,必須要大小一致,橫平豎直。”
“在老夫讀書的時候,我的老師曾經就這么說過我,說我的字工匠氣息太重。一晃這么多年,沒有人再這么評價老夫了。老夫這幅字掛在這里也有一段時間了。”
“之前雖然不是這一幅字,但也都是老夫寫的。老夫也都問過到這里來的人,他們基本上都是撿好聽的說。那個時候老夫就已經明白了,凡是這么說的,無一不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輩。”
“更多的人則會說對書法不懂,或者謙虛的時候不敢點評,實際上他們只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但是又怕直言會得罪老夫。這么多年只有小兄弟你一個人敢這么說,不錯不錯。”
張余看著韓爌,笑著說道:“這才是大明宰輔應該有的胸襟。閣老既然已經做到了內閣首輔,那么將來名流后世的,應該是賢相之名,而不是因為字寫得好。后人提起閣老,應該是我大明少有的內閣良相。”
聽了張余的這話,韓爌頓時就笑了,伸手捋著胡子,點頭說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對,的確應該是如此,這也是老夫的心愿。所謂讀書人,應該是致君堯舜上。在書法書畫之道上蹉跎歲月,實在不是老夫想做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韓爌把腰坐直了,身子向后仰了仰,整個人的氣勢立馬就不一樣了。
如果說他剛剛就像一個鄰家大叔和藹可親,此時的樣子才是一個真正的上位者應該有的風姿。
宋應升三人的表情也都嚴肅了起來,畢竟人家是內閣首輔,給三人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說說正事吧。”張余笑著說道:“閣老讓我們三個過來,肯定不是讓我們到這里來閑聊天的。所以有什么事情,還請閣老明示。”
“年輕人性子不錯,那就說說。”
韓爌笑著看向宋應星說道:“我之所以知道你們,還是因為上一次你們和魏大中辯論的事情。那件事情已經驚動了陛下,所以陛下也提起了你,那個時候老夫就留意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老夫發現你們三個人全部都是人才。最關鍵的一點,你們不隸屬于任何人,這一點讓老夫很看重。你們要知道,現在朝堂之上輿論紛紛擾擾,今天你整,明日我奪,對大明朝來說,這是一種嚴重的內耗。”
“遼東建奴虎視眈眈,西面和北面還有蒙古人,國內也是天災橫行、**眾多。大明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時候了,可是在這個時候,朝廷上的那些人不想著怎么救國,卻只顧著內斗,老夫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宋應升三人看著痛心疾首的韓爌,臉上倒是都沒有什么變化。如果沒有張余的那一串分析,三人或許就已經相信了韓爌的這套說辭。
可是此時此刻,宋應升三人真的是沒有辦法入戲。無論韓爌怎么說,大家都覺得他是在說謊。
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出來,三人只能閉著嘴,咬著牙,讓自己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