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地重新審視起面前的元嘉來。
這人沒有穿著警服,之前的審訊也從未見過,他到底是誰?
“你在想我是誰對嗎?”
元嘉不難看出方宜春眼里的審視,他對人的心理把握已經到了極高的程度。
在進來之前,他就已經花大量的時間查看方宜春的資料,以及靜靜地觀察他很長時間,要想知道一個人在想什么,最根本的方法便是要了解他。
方宜春的心思被一語道破,面前這人無論是說話還是裝扮,都讓他感覺極度不自在,思路接連被打斷之后,他現在的思緒相當混亂。
而這種混亂,便是元嘉要的效果。
清醒催眠,其實就是另一個‘不清醒狀態’,一個人的思緒穩定有序,外界的暗示是很難突破心理防線的。
心理防御就像一座城,方宜春用了全部的兵力去守東城門‘我咬死不承認我殺人’,但元嘉卻從西城門打了進來,攪亂他的布局。
元嘉笑了笑,雙手抱胸,左手在外,食指看似無意地輕輕敲打手臂。
他用的是食指,但方宜春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那根戴著金戒指的無名指上。
跟‘不要去想象粉紅色的大象’一個道理,元嘉偏偏不動無名指,但方宜春就是把注意力都放在無名指上了。
他的目光在聚焦,點動的食指看起來有些虛影……
“我是誰?”
司機……
司機……
方宜春沒有回答元嘉的話,但腦海里卻控制不住地冒出那個司機的面容來。
元嘉湊近來,看著方宜春的眼睛,問道:“你殺他的時候,你問過他是誰嗎?”
方宜春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喊出來:“我沒有殺人!”
很好。
他的全部心理防御都集中在這點上了,這反倒給了元嘉更多可乘之機。
“殺人之后,你很害怕,你不是怕鬼神,你是怕事情暴露,于是你千方百計地掩蓋犯罪事實,甚至對那晚一個路過的婦女起了殺心……”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沒有殺人!”
方宜春幾乎是歇斯底里地狂吼,這種失常的狀態,在以往的審訊中從未出現過。
羅前都被他嚇了一跳,他都有些搞不明白,怎么方宜春就偏偏對元嘉表現出這么大的敵意來了?
才不過說了三兩句話而已,他甚至懷疑,要是方宜春沒有被拘禁在椅子上,他怕是要暴起當著他的面,拿刀捅死元嘉了。
這就是強心理暗示造成的結果了。
元嘉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方宜春自己的身份,但從無名指的戒指、衣服上的水漬、案發當晚的回憶,給了方宜春強心理暗示,以至于方宜春在一定程度上把元嘉和被害的司機聯想到一起了。
元嘉似乎聽不到方宜春的話,他似乎是一個聾子,無論方宜春怎么大喊大叫,都絲毫影響不了他的語速、語句。
他用語言還原著那晚的場景,而且將自己代入到被害司機的角色當中。
這樣詭異的談話,讓方宜春的精神都開始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