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睜開眼,感覺喉嚨好痛,還是努力大聲的說:“茅草林那邊有死人……”
“哎喲,你看這孩子八成中邪了,趕緊弄點鐵砂來……恐怕還得去一趟牟師傅那,他爸要不你把孩子抱去問問是啥情況?”
牟師傅就是我們這一帶遠近聞名的陰陽生,也是民間喊的陰陽先生。
牟師傅的全名,他打哪來沒有誰知道,知道他的就喊牟師傅。
我想說自己沒事,可是老爸強而有力的大手已經抱住我,我嗅聞到來自他身上的汗臭味,還有下巴上胡子扎人的疼感,卻動彈不得。
奶奶說的中邪就是遇到不好的事,我這樣肯定是跟挑斷死人腦袋有關系。這樣想,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或許死人鬼會來找我算賬,更或許他會找替身,把我弄去替代他,他好去投胎轉世。
發生這件事的哪一年,我剛剛好滿十三歲。
立起站在老爸跟前,已經快要超他的個子,現在卻被他很吃力的抱住去找牟師傅。
奶奶跟瘋了似的這頭一趟,那頭一趟,又是燒香,又是拜佛,好像這么做可以減輕我的痛苦似的。
老媽默默無語的流眼淚,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這毛家就我一根獨苗,也就是人們所謂的傳承香煙的意思,要是我沒了,他們還得生。
還得生出來才行,我早就聽悄悄話知道我爸結扎了。
小時候不知道結扎是啥意思,長大了點就知道,是***被割了一刀。
牟師傅住在老君鎮老街。
老街不大,一條街,有糧油店,還有木板子砌成的鋪面,在糧油店附近有兩間空屋,其中一間住的是牟師傅,另外一間屋頂搖曳狗尾巴草,窗戶被磚頭封死,就野狗都進不了。
聽人說那空屋子里死過人,也就是死過人,沒有人愿意去挨近,除了牟師傅。
牟師傅是外來人,不知道他是哪一年來的,總之我出生之前他就在老君鎮了。
老爸抱住我始終很吃力,到最后我自己說可以走,下地還是他扶住我朝牟師傅家走去。
牟師傅開了一家喪葬店,門口半邊墻壁上掛了一個巨大有些亂糟糟的花圈。
花圈掛上去的時候是新的,經過風吹日曬變成這樣的。
牟師傅在屋里就看見我們來了,急忙迎上來沒有張口問,只是拿眼睛死盯著我看。
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想起奶奶說我臉色難看的事,難道我的臉色真的很白?
疑問中老爸跟牟師傅三言兩語說明白發生的事,牟師傅伸出手從我老爸手里把我接了過去,一雙溫暖的大手掌輕輕拍打一下我的后背說:“這孩子是嚇的,嚇得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