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頭頂上那一根筆直的,泛著金屬光澤的尖銳獨角,證明著它的身份。
金角野豬!
寧隨安強壓下心頭的恐慌和逃竄的沖動——近在咫尺,逃的話必死無疑……
戰?
死得更快!
只有,也只能不動,不去刺激金角野豬,才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這畜生雖然戰斗力比不得頂級掠食者,甚至單挑都干不過菱甲虎,可金角野豬性情兇殘、愚蠢、執拗,它見到比自己強大的野獸也會逃跑,但如果對它發起攻擊的話,它就會不管不顧地戰斗到死!而且這家伙皮糙肉厚,生命力頑強,便是赤銅蛟要捕殺一頭成年的金角野豬,恐怕也得耗費些氣力。
而金角野豬雜食,偏好草食,所以如果寧隨安幸運的話,只要不激怒它……它或許會放過這個渺小的人類。
寧隨安身上的赤銅蛟氣息,讓這頭金角野豬很厭惡,也有些本能的忌憚,它哼哼著往寧隨安臉上又甩下一些腥臭的口水,繼而低頭用長長的,堅硬的鼻子和獠牙輕松拱起了幾株地螺草的根系,然后連同地面上的葉子,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吞下,吃得很歡快,搖頭晃腦汁液四濺,口水滿天飛。
躺著的寧隨安不敢刺激金角野豬,但也不能紋絲不動——在金角野豬來回走動著享受美食時,他必須高度警惕,敏捷卻又小翼地躲避這頭體重絕對超過十噸的大家伙那四只歡快的蹄子。
被這家伙踩上一腳……
想想都可怕。
幾番險之又險的躲避后,寧隨安隱然察覺到一絲異常——龐大的金角野豬,準確地避開了他的下半身附近,四蹄的活動范圍局限在上半身附近。而且,撒歡興奮的金角野豬險之又險踩到寧隨安的次數頻率,也很低。這也就意味著,金角野豬有可能是刻意避免踩到他。
很快讓寧隨安確定了這般猜測的理由是,金角野豬吃地螺草吃得歡,偏生沒有吃他剛才刨開的那一株地螺草,貼著他身側的另一株地螺草,似乎金角野豬也不感興趣。
應該是赤銅蛟的氣息,讓金角野豬有所忌憚。
似乎,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剛想到這里,寧隨安忽然覺得雙腿被什么東西拽了一下,他心里一緊,卻沉住氣不動,先用眼角余光警惕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金角野豬。
金角野豬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它扭頭看了眼寧隨安,然后發怒般瞪著眼低下頭,哼哧哼哧地撒了一通氣,掉頭扭動巨大的屁股,一邊拉屎噴尿一邊晃著小樹般的尾巴離開了。
躺在地上的寧隨安側頭看向雙腿和腳部——剛才,是被什么玩意兒拽了一下?
他驟然瞪大了雙眼!
寒意迅速傳遍全身,一瞬間汗毛孔緊閉,渾身肌肉繃緊,雙腿帶動雙腳,連踢帶踹,同時擰身讓自己從仰躺轉化為趴伏狀,沒有絲毫停頓,彈身蹬腿逃竄。然而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拽住了他,讓剛剛躬起身的力量耗在半空中,噗的一聲趴在地上。大腿部旋即被緊緊地嘬住,力量很大,似乎隨時都能將他的雙腿夾斷,配合著嘬吸時不斷蠕動的力量,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下墜。
恐懼和驚慌中,寧隨安一伸手撿起落在松軟泥土中的匕首,強扭身,揮臂將鋒利的匕首狠狠扎向那張不斷蠕動的大嘴,用力猛地一劃!
鋒利的刀刃,將那張令人作嘔的惡心大嘴的邊緣,切開一道半米多長的大口子。
極度腥臭的墨綠色血液噴濺而出,噴得寧隨安渾身都是。
嗚嗚……
劇痛讓那張大嘴松開了寧隨安的雙腿。
腿上的嘬吸力稍一放松,寧隨安就崩發出最大的力量,彈身而起,飛一般向那幾塊巨石狂奔而去。
身后,嗚嗚聲似陰風嚎叫,已然變得松軟的草地上呼啦啦掀起了大片的泥土,撲簌簌落得到處都是,塵土飛揚鋪天蓋地,一條足有一米多粗的變異蚯蚓蠕蟲昂身而起,頭部直達七米多高的半空,在月光和樹影下瘋狂晃動,胡亂噴濺著令人作嘔的惡心腥臭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