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應該已經被紅腹毒蛛的毒液毒死,甚至都開始融化了,可是……紅腹毒蛛的毒素,為什么會被詭異的紅絲汲取融合?
寧隨安沒有傻傻地待在原地思忖這些問題,重新將師父的尸體捆到攜行具上,再背起攜行具,腳步蹣跚地去尋找昨晚丟棄的狙擊步槍。
幾只躲藏在灌木叢和林間的動物,盯著那個奇怪的,臟兮兮的,正在向它們靠近的人類。
很快,它們嗅到了極度兇險的氣息。
于是灌木叢和林間一陣響動,不知有多少小動物、猛獸慌慌張張地遠遁逃竄。
寧隨安撿起槍,轉身依著記憶中的路線,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只是心頭,卻充滿了種種疑惑和強烈的不安。
毫無疑問,這次在萬分危急中,將自己從鬼門關生生拉回來的那些生于體內的鮮紅色絲線,應該是金剛血線蟲的幼蟲已經長成了,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能與這種可怕的寄生蟲,產生如此奇妙又精準到如臂使指的感應?另外,金剛血線蟲為什么會主動且迅速地吞噬并消化紅腹毒蛛的毒素?
不管是出于何種暫時無法理解的緣由,寧隨安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異于常人了。
或者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不是人了!
有驚喜,有慶幸,因為自己再一次絕境生還,并且有了特殊的,似乎還很強大的能力。
但還有……
濃濃的,沉重的擔憂!
一千五百多年前,堪稱浩劫的“末日戰爭”爆發后,地球大自然進入了長達百余年的生物大變異時期,被視作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雖然人類也在適應進化,但遠不如那些兇禽猛獸、昆蟲瘋狂的進化速度,而且,進化得異常強大。
在那段長達一百余年的黑暗時期,只有極少數人類出現了速度很快,又極為可怕的,被科學家謂之“失控變異”的進化,他們擁有了匪夷所思的超能力和體態變化,比如長出了可以飛翔的翅膀,比如可以噴吐火焰甚至迸發出極強的輻射,可以遁地入海,能夠隱身,能夠變形,或擁有無匹的力量,或有了鋼筋鐵骨再生之力,也有的長出了三頭六臂、堅硬鋒利的外部鱗甲、骨刺武器,有的能憑借意念窺視任何生靈的心,甚至控制生靈的心智,還有能以意念控制任何金屬任意變化運動,控制樹木植物肆意地快速生長活動……這些“失控變異”的人類,雖然一度因為擁有超強的能力,對人類度過黑暗時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但他們的基因卻存在重大缺陷——不能生育,無法將他們失控變異的強大基因遺傳下去。
時光如梭,生物進化逐漸穩定,那些失控變異的現象也就越來越少,直至如今成為極其罕見的現象。
罕見,并非絕對沒有。
畢竟,基因的突變無法控制。
然而在當今地球上,一旦出現了失控變異的人,就會被重點關注,會成為人人警惕,甚或是厭惡、好奇、鄙夷的存在——就像,所有星際國家的人對地球人的歧視和警惕的憎惡。
沒辦法,這種認知和思想已經根深蒂固。
莫說是別人了,就連寧隨安本人,在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現如此可怕詭異的變化后,也不由得緊張、害怕,茫然。
他寧愿做一個沒有配裝戰甲資質,被人歧視的聯邦公民。
至少,自己還是一位優秀的鑄甲師。
至少,自己還是地球聯邦中那極少數,卻絕非罕見的不能配裝戰甲的正常人。
可如今……
一個能夠如同蜘蛛般噴吐出可怕絲線的人,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