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慕峰送來撫恤金的時候,寧隨靜只是一味地沉默,沉默得讓人覺得冷血。伊莉娜則哭著,尖利地叫著,把白發蒼蒼雙眼通紅充滿歉疚的疲累老人,趕了出去。
她不相信,更無法接受——五年前,母親因病去世,如今,父親,還有安哥哥,都走了?!
剩下她和寧隨靜兩個可憐的女孩子……
不!
寧隨靜一點兒都不可憐,事情發生后她沒有哭過,她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她接受撫恤金時很痛快,沒有半點兒猶豫,也不和任何人,多說一句話——她,是不是早就盼著安哥哥死了?
傷心至極的伊莉娜,遷怒于任何人和事。
所以她不再和寧隨靜一起住,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至于那些親戚,伊莉娜一丁點兒投奔和理會的念想都沒有——父親為人豪爽仗義,對親戚們多有眷顧照料,可那些親戚,只是因為后來父親生活拮據時沒有滿足他們的要求,就開始各種腹誹、詆毀,甚至公然吵鬧,罵父親寧肯養兩個沒有絲毫瓜葛的孤兒,也不肯幫扶他們,可是,他們每個人的家境并不差啊!前些時日,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姨媽倒是熱情萬分地來找過伊莉娜和寧隨靜,假模假樣地抹著淚兒說些接她倆去家里住的話,可伊莉娜和寧隨靜心里清楚,若非惦念她們手里的撫恤金和父親哥哥留下的存款,她們的房子,他們會有這般好心?
哼!
淚水早已流干,伊莉娜也沒有了忍不住哭泣的念想,只是一味的難受,又說不出如何難受。
她向學校請了假,每天,只是在家里待著,
晚上,會整晚亮著燈。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喜歡黑暗。
因為在黑暗中,會覺得更加孤獨。
砰砰砰……
急促響亮的敲門聲響起。
伊莉娜渾渾噩噩地仰了仰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復又躺下,把薄被往身上拉了拉,將蜷縮的身體又緊了緊。
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沒有半分停頓。
伊莉娜這才意識到,確實有人在敲門,而且敲得很急。她秀眉微顰,慢慢地坐起來,原本還有些血色的臉頰,頓時蒼白了許多,一時間還有些頭暈,眼前發黑。
重重的,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差點兒昏過去的意識,她撐著沙發起身,如行尸走肉般走到門前,打開門,然后心里一驚:“我還沒問是誰,不應該這么草率地把門打開啊!”
“伊莉娜,快打開電視!”門外,一男一女神情激動地說道,一邊從臉頰蒼白的伊莉娜身旁擠了過去:“看新聞。”
“新聞?什么新聞?”伊莉娜頭腦昏昏沉沉的。
“伊莉娜!”名叫傅青石的年輕人瞪著一雙激動的眼睛,近乎于吼叫般說道:“寧隨安,寧隨安他回來了!”
“什么?”伊莉娜呆住,身子晃了晃差點兒摔倒,急忙伸手扶住了鞋柜。
名叫傅欣蘭的女生急忙攙扶住她,神情激動眼中含淚道:“是真的,寧隨安回來啦!”
傅青石和傅欣蘭,是傅邵軍的子女。
傅青石今年十九歲,傅欣蘭十五歲,和伊莉娜住在同一棟樓。